李绯扑哧一笑,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从身后宫女端着的盘子里拈起一片糯米糕,尝了一口,说:“嗯,真甜……”她三口两口将那糕吞下肚,顿了顿,说:“怎么?不准备去看他?”
“看谁啊?”李玄低着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砚台里的墨汁。
“你少装蒜了,明知故问。大家都去看他了,你真不准备去?”
李玄愣了愣,然后猛地摇了摇头,说:“不准备去……”
李绯痛心疾首的剜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哎呀,不去就算了,反正日后也没机会了,小齐哥不知道捱不捱得过去啊……”
“什么意思?”李玄的手顿住了,“他,他病得很重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哦,对了,”李绯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东西,把那东西抛到他的桌前,说:“你把这给落在学堂了。”
李玄下意识的用手接住,松开手心一看,原来是一管子治外伤的药膏。李玄静静的看着那管子药膏,那药膏用铁皮装着,没有难闻的药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他将手心缩成拳头,紧紧的捏着那药膏,低声骂道:“这狗皮膏药。”
第4章
李修齐连着有好几日未来学堂,那位子一直空着。李玄坐在学堂上,看看师傅,看看书,然后神游到那空座位上去了,他叹了口气,心想:这聪明蛋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
他想着,父皇这几日应该会带着他上九王府赔礼道歉,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去看看李修齐了。可父皇一直没来找他,等了好几日也没来。
他便又寻思,作为一个皇子,他有什么理由能堂而皇之的去九王府看他呢。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他叹了口气,朝李绯望去。
瞧着李绯,他又想,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大概这脑子都被姐姐给抢走了。他没李绯那么古怪精灵的,如果这事是问她,她一定能想出好法子。但是昨天李绯来叫他去看望,被他一口回绝了,现在问,李绯肯定会笑他的。
这么想着,李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旁的李绯早就注意到李玄欲言又止目光闪烁,便将手里的书卷放下,说:“怎么了?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李玄忙坐正身子,捧起手里的书册,把脸藏在书册后面,道:“没什么,没什么……”然后又突然探出脑袋,问道:“姐,你能把你的书借我吗?”
“啊?”李绯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李玄亲口在没被她逼迫的情况下叫她姐姐就算了,他还要找自己借书……
“就是,就是想借你的书看看,我这几日课上没好好听,想按姐姐书上的批注温习温习。”
李绯一听,瞪大了眼珠,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是昨日抄书抄傻了吗?”
李玄头一扭,甩开那手,说:“爱借不借,”然后眼珠子一转,又道:“我看你不是不愿意借,而是没怎么听课,没留批注吧!”
“什么?怎么可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李绯将手里的书册翻开,举在他的面前,说:“你看看,你看看!你识字吗?”
李玄一把将那书夺了过来揣进了怀里,说:“谢谢好姐姐,谢谢好姐姐。”
李绯见书被抢了,一跺脚,说:“你今日是有什么毛病,自己不读书就算了还不让别人读书。”
“好姐姐,好姐姐,”李玄央求道:“这样吧,为了报答姐姐借书的恩情,过几天卫远哥从西部带给我的好玩意全给你,怎样?”
听到卫远的名字,李绯顿了顿,说:“此话当真?”
李玄忙点头,道:“当真,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的话你可要记着。东西可全部都是我的。”
“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回到书房,李玄从怀里把千方百计弄来的书掏了出来,研开了了墨,举笔将那书册上的批注一个字一个字工工整整的誊在自己的书册上。
才写下了五六个字,他便将笔一扔,两手泄气的捧着自己的脑袋挠了挠。这书册上的字实在是太难看了,既没有李绯女儿家的秀气,也没有半点风骨,软趴趴的东倒西歪。
他叹了口气,心想,早知今日,以前就该好好的练练字了。深吸了一口气,又提起笔来,手腕用力,认认真真的又写下了几行。不过是誊了一两页,他便觉得满头大汗,手也酸了。
于是叫候着的小太监端来些热茶,醒了醒神,接着誊写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睛也花了,手腕也已经酸肿的没了力气,总算将整本书册给誊写完。
他朝那未干的纸上轻轻吹了吹气,举起端详端详,觉得还不赖。便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样,起身将那烛火灭了。这才发现这屋子里早已满是光亮,原来太阳已经升起些时候了。
李玄忙将书册揣进衣衫里,打了个哈欠,用冷水抹了抹眼睛。推醒一旁睡得东倒西歪的小太监,说:“把口水擦了,今日先上九王府去。”
那太监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头上歪倒一边的头冠扶正,说:“殿下一宿未眠不先休息休息?”
李玄摆了摆手,说:“没事儿,我精神好着呢。哦,对了,再把那卫远哥去年送来的大人参给带上。”
太监忙应了,心想,哎,这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千年人生唤作大人参……
李玄特地挑了一个九王爷去上朝的时辰,他有些怕这个堂舅,这堂舅和李修齐一模一样,长得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