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萧此时极其清醒舒畅,被这样当幼童抱着,羞红了一张脸,挣扎着要下去,梅慕九嘻嘻笑着在他额上亲了一口:“不愧是我徒弟,一夜功夫就炼气二层了。”
“……”秦衡萧一动不动如遭雷劈,无法从被人亲了的震撼中走出来。
饭后又讲解了几处疑虑,教了几句法决,梅慕九便放着徒弟自己感悟,自个儿坐在一边观察地图。
“北有破北天宗,南有帝泽与玉仙,西有玄琅,东……观禅天宗。阴海之下的阴圣不必考虑,南北西则都权势滔天,只有东边堪可发展。”梅慕九仔细打算着,按他所想,修佛的宗门总归是不好明争暗斗的“东边仙山,还有一处,在东海蜃楼迷仙幻境之中……他人至今从未找到过此地,而我却有地图,这山,注定是我的。”
决定了地方,梅慕九轻松下来,终于想起那两本原是上下册的法决。
上册法决便是玄明一生所修的道,梅慕九都翻看过才明白,上册修杀,下册修仁。只修上册,心中存恶,只修下册,则成愚善。
“不过,却也不是不能只修一册。”梅慕九心道。这法决靠的无非是心志坚定罢了。
“玄明啊玄明,此本开篇便已说过——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梲之,不可长保。金玉盈室,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圣人之言,如何可视而不见。”
低叹两声,梅慕九端坐参悟。
他决意从头悟起,将玄明悟错的路重走一遍,掰回正轨。顺便将两册合为一册,如此便能生出一本新法决,更通透,更交融。
而另一边正在修炼《天易八卦法决》的秦衡萧,眉间的沉郁之气正在渐渐消散,不知不觉间,整个人竟覆上了一层微光,如一块夜中白玉般润泽清亮。然而光芒很快便也随之消散了,一切又回归了平常。
☆、第六章
梅慕九袍袖一卷,三人便与楼船共处云端。
这艘全为龙骨结成的楼船,长十一丈,宽两丈。船沿形若长城,船上建楼两重,高六十余尺。因是飞舟,无划桨,但船首、中、尾各扬起了三面百尺高帆,其余还有十面小帆,被风涨起,快如流星。
这艘飞舟起源于阴海的游海地宗,他们的宗门流连海上,千艘大船相连,在无边阴海上随波逐流,能工巧匠因此顿悟,建造了飞舟。
梅慕九盘坐于船首,衣袍与黑发飘逸,云蒸雾绕中仙气满溢。
“长船过星汉,江河一指间,快哉!”
他抬起玉白手腕,手指一点,前方云雾两散,开出一条通透长道,山川江河一览无遗。
小吱尾巴盘在高高的桅杆上,亦是兴奋不已地叫着。
秦衡萧盘坐在舍内,熟读法决,时不时看一眼梅慕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师尊潇洒自如,令人艳羡……然,我很快便能与师尊并肩而立。”
这样的疾行也足足到酉时才抵达东海之滨,楼船飘然落于海上,竟一丝水花也未惊起,只荡出几圈温柔的涟漪。
斜阳低垂,云层积在海平线上,如海浪卷上苍穹。夕照轻艳绮丽,东海一时如坠幻境,摄人心神。
“美则美矣……”梅慕九定定看了半晌,终于拿出地图,手指点出一滴血,滴在幻境之处。神识催动,鲜血染红的那一点红光大作,楼船自发动了起来,剖水而行,直往红光处游去。
许久后,船已驶入深海,孤月高悬,星河浩瀚。
海面越发寂静了。
梅慕九翻开《阵法三千决》,将秦衡萧唤到身边:“就在附近了,破阵,就交给你了。”
秦衡萧自修炼《天易》后,阴沉之气便渐渐消散,此时听此任务,也只是微笑点头:“我可以的。”
他虽才刚开始修炼,但在阵法宗师魏先邪的教导下,却早已学习过各类离奇珍稀阵法的设立与破解,一书肆的孤本都熟记于他心中。
翻到东海一章,秦衡萧略略一扫,便自信地合上了书。向梅慕九要了几件法器与符纸,秦衡萧便在宽阔的甲板上忙碌了起来。
半个时辰对他们来说不过瞬息,秦衡萧汗如雨下,阵法此时只差一个阵眼。梅慕九为他输送一些灵气稳定心神,接过一面黑色小旗,飞身出船,在秦衡萧的传音下,手掌一翻,这面定海旗便刺入海中,一瞬间竟猛涨至五丈长宽。
海浪骤然汹涌起来,无雷无电更无狂风,海浪却若万马奔腾般腾空猛落,在海浪身后,一片王都般的繁荣景象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在月光下更显迷离。
楼船像闻到肉的凶兽一般倏然前行,竟直接飞空横跨海浪,海水劈空砸下,却连一滴都近不了船身。
无边海面上奢靡的城市出现了,商人舞女,金银珠宝,异域香料,兼有靡靡之音绕梁而来。
“来吧……远道而来的客人……”
不知是哪里的声音,温柔缱倦,直入心扉。
“这里是另一个蓬莱……甚么修炼……甚么王权……这里要什么……有什么……”
舞女们披金戴银,香肌□□,在各处妩媚起舞。
肥胖的男人怀里捧着金灿灿的珠宝,醉醺醺地走着,走一路,金子便掉一路。
一个书生手里捧着书卷,翻一页,掉出一串珠宝,再翻一页,出来一位婷婷袅袅的仙子。
“只要留下……要什么……有什么……”
酒香萦鼻,异域的香料浓郁热烈,梅慕九还没喝酒,便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月光下异色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