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林法师平时也没少说他薄情寡义,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更是尽日里不绝于耳,可是那些几乎把他的耳朵磨出茧子来的话语,再此刻却闻来如此惊心。
——你以后要多做好事,要学会温柔谦逊,要知道什么叫家国,什么叫忠义。
——今日我便教给你,何为忠义?何为家国?什么是虽九死其犹未悔,什么是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恍惚间,凯撒那张哭的乱七八糟的脸上又滑下一滴泪水,缓缓地拖曳出长长的泪痕。这是日后声名鹊起、广收门徒的黄金领主凯撒·奥罗的最后一次哭泣,甚至在他最为穷途末路、最为艰难险阻的时候,在他多少年后血战沙场,娇妻战友生死不明的时候,也再没求过半句饶,流过半滴泪。
原来成长,是一件这么容易又困苦的事情。
第23章
“我们到了!”费南多元帅喊道:“放慢速度,准备潜行!”
法师们慢慢停止了吟诵,药剂师们的加速药剂也几乎告罄,然而就是在这样的高强度劳作与奔波之下,奥斯曼*深入雅克边境,将原本两天两夜的路程压缩在了一天一夜里完成!
青歌因为长时间的、毫无间断的风行术吟诵有些魔力告罄,然而她向来要强的性格让她没有叫半句苦,只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疲累——除了一直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哪里磕了碰了的华色。
“少君侯,这是恢复药剂。”玛丽药师就好像要弥补她之前的冲动似的,正好在华色要张口的那一瞬间递过来一瓶药剂,晶莹剔透的长颈瓶里盛放着浅浅的玫红色液体:“或许您不是特别需要,但是好歹休息一下吧。”
青歌也没逞强,接过那瓶药剂就拔开塞子一饮而尽,阖上了翠绿的双眼朝着金发姑娘微微一笑:
“多谢,我正巧需要它呢。”
华色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将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关心咽回了肚子里。
“天啊!那、那是什么?!”拨开了草叶和树枝,前去侦查的士兵们发出了一声
这对一支征战多年、素有经验的军队来说是极为罕见的情况。费南多低声斥责着,乱嚷嚷什么呢,一边提起他的长剑走向前去,然后,他真个人都好像被雷劈过一样怔住了——
一颗头颅,一颗须发花白、遍布血迹与尘土的头颅,被高高悬在真言镇外面的围墙上,而那颗头颅旁边悬挂着的血迹斑斑的袍子,正是属于已经失踪了数天的奥斯曼帝国第一法师,戈林。
奥斯曼帝国的军队,自从费南多担任元帅以来,就再没受过这样莫大的耻辱!
青歌率领的学生军们在中部,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时听见前面有骚乱,都不由自主地被激发了好奇心,对着周围人低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嚷嚷什么?!精力既然都这么充足的话,就私下散开,找地方休整一下去!”费南多元帅的脸色十分难看,就好像被人一个大耳光子直接甩在了脸上一样:
“都给我走开,这些事儿不用你们学生知道!”
然后,在连接派出了三拨人前去近距离观察那到底是不是戈林法师的头颅,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费南多元帅将十指深深插入发中,苦思冥想着为什么就连第一法师、奥斯曼帝国五阶的法师中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长者,竟然会陨落在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里。
——这让他怎么回去跟皇后交代!
只不过在思忖良久之后,还是派人请来了青歌和奥菲两人,并告诉了她们,方才引发了一阵骚乱的,是戈林法师的头颅被悬挂在城墙上这么件委实难以开口的事情。
相较于奥菲莉亚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哦奥斯曼第一法师啊”的迟钝,青歌的反应就堪称机敏了,她微微睁大了碧色的双眼,反问道:
“那可是第一法师戈林!第一法师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老师是为什么而死去的,又是谁能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