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和臻无神的目光和绝望的表情,心里有了点线索。那会儿把他救出来时,不也是这副模样?这必定与他今晚的遭遇有关。
突然,和臻推开他,又使劲撞上身后的墙壁,这次的冲击力比较大,他显然被撞得头脑发昏,顿时歪在一旁,开始呕吐,伴随着急促的呼吸。
“少爷……”
“和臻!”
两人惊呼一声。
陆友铭揽起他的上身,发现他脸色惨白。他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抽搐着抓了下陆友铭的手臂,昏了过去。
“少爷,少爷怎么了?我去请医生。”全叔手忙脚乱地往外跑。
陆友铭忙把他平放在地上,趴在他的胸口听了听,曲起他的双腿,左手扶起他的下颌,右手拇指掐上他的人中穴。
“唔……”和臻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叹,呼出一口气,清醒过来。
陆友铭垂下双肩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惊魂未定的笑,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抚着和臻的胸口静止了一分钟,才抱起他,“我送你到床上。”
和臻的眼神不甚清明,有点迷茫地盯着陆友铭的脸。屋里没有开灯,但从门口映进来的微弱灯光让这份黑暗显得稀薄甚至梦幻,让人分不清虚实。
陆友铭把他抱到床上,一手绕过他的后颈,一手把他头下的枕头拉到一旁,让他平躺在床上,毕竟刚刚昏厥过。
和臻一直微眯着双眼,盯着陆友铭,不声不响。
“还没醒呢?那继续睡吧。”陆友铭轻笑了一声,准备把手臂从他颈下抽出来,和臻却蓦地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借力抬起上身,抱住他。
陆友铭被他那么用力地往脖子上一挂,差点趴下,他慌忙支起手肘,才不至于跌倒在和臻身上。
他有点愣,但是……说实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人毫无预兆地抱住了,他似乎……甚至……有点没那么惊慌。
“怎么了?”陆友铭微微低头,鼻尖擦过和臻细软的发丝。看到和臻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搂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的更紧,微微颤抖,好像在害怕什么。
“没事了没事,不要怕,你已经安全了……”陆友铭稍稍往后撤了撤身体,轻拍着他的背。一定还在害怕,尽管清醒的时候克制得很好,但是终究没有人能控制得了心魔窜入梦境。
“别动。”和臻感觉到他的撤离,从他怀中抬起头,声音有点委屈,“抱抱我好吗?”
又是那种小动物般的可怜眼神,跟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陆友铭喉头发紧,为什么会这么委屈?难道都没人抱过你?
他对和臻安抚地笑笑,“好。”
他调整了下姿势,让和臻能够躺在床上。有力的双臂从和臻的腋下穿过去,揽紧了他的腰背,把他拥入怀中。柔软的发丝挠着陆友铭的脸,药水味混合着血腥气味,还有属于和臻的特有气息,瞬间充满了他的鼻腔。
他闭闭眼,心里有点酸胀,和臻的身体温热却僵硬,一点也不柔软,突出的骨节硌着陆友铭,他觉得自己像抱着一具骨架。但是,他心里却很满,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夜太梦幻,他甚至有点失神,脑子里太多为什么,太多不明白,却由不得他认真思考。他只知道,这一刻,他被这个人需要。他也只想告诉他,别怕。
而他确实这么做了,他抬起手,从上往下抚着和臻的脊背,“别怕。和臻,不要怕。”
和臻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蜷起了双腿,姿势显得寂寞又脆弱。
陆友铭抱着他,感受着来自和臻的温度,突然有点释然,这些日子以来困扰着他的东西,好像就这么被打碎了。
为什么愚蠢到认为自己是在弥补这个人,他对和臻的好,从来不只是源于弥补,更是因由一种吸引。
他拥紧了怀中的人,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愫,像一团云雾,有点抓不住。他思维有点浑沌,就没有刻意去分辨那是什么。踢掉拖鞋,把被子拉过来覆住两人,不自觉地轻轻哼唱了起来:
水呀水呀你就慢慢流/千万不要把我的爱带走/我想我想和他长相守/岁月呀你就好心等等我
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怪寂寞/幸好有你陪伴在我左右/我会像风一样的温柔/只要你不嫌弃我太多
天和海都连成一条线/山和地多么的有缘/我和你同在这人世间/上天安排我在你的身边
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我是不是你心里头那一点红/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你会不会好好的疼着我
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
低沉的嗓音,特意放得很柔缓,因为缺眠,略显沙哑,但丝毫没有影响这首歌的韵致,反而给它增添了一份沉稳。
陆友铭抬起下巴,搁在和臻的头顶,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轻拍着他的背,缓缓地唱着,一遍又一遍……
管家打完电话,回到楼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陆先生把少爷拥在怀中,温柔地为他哼着歌。他愣了几秒,心里有点酸,也有点感动,少爷从小渴望的,不就是这样的拥抱吗?
他抹了抹眼角,拉好身上快要滑落的衣服,放轻脚步,缓缓带上门,若有所思地下了楼。
*
因为多年养成的生物钟,第二天清晨六点,陆友铭在浑身酸痛的感觉中,依旧准时醒来,他口中干渴,舌头黏在上颚,嗓子冒着火,他于事无补地舔舔嘴唇,准备抬起右手揉揉眼睛。
手臂沉沉的,没有知觉。
“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