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的净世者,也觉得我是神子,给你们人世间带来福祉的么?”柏念双手环在了胸前似笑非笑地说道,“诸神抛弃了这片大陆,怎么可能再回来,赐福于此地?所谓的神谕不过是一个小把戏罢了。”
迦陀合掌低着头,回答道:“您不是神子,那您是从神冢里头沉睡醒来的真神是么?当初四域的先祖拜在诸神门下习得本领,四域因诸神而得以创生,神自然会怜惜这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大陆。”
柏念冷哼一声,未知可否。她没有开口,迦陀低着头,也不敢发声。似是过了许久,才听到柏念那冷淡的不带有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那么净世者迦陀,你想从神这儿获得什么呢?是南灵领主之位么?还是天下至尊?”
“不。”迦陀摇摇头,虔诚的说道,“只需要神为我南灵指一条明路。明王孔慎破塔而出,释放出了千年来的怨念,鬼怪妖物横行,南灵已然陷入了一片乱象。茫茫前路,我等该从何处追寻光明?”
“你们佛修者不是讲究因果么?”柏念一笑,她的眼中可是充满了似嘲似讽的恶意,“当年的玄谛为了一己之私,将孔慎镇压在了幽冥塔中,如今他破塔而出,这苦果不该是你们南灵来承担么?”
“这……我南灵的万千百姓可是无辜的。这苦果我愿意一人承担。”迦陀的面色有些僵硬,典籍里头的玄谛是大慈大悲圣者,他们谁也未曾见过,当你事情凭借着孔慎的一面之词实在是难以相信,所谓的明王也不过是一只妖类。
“好啊。”柏念应了一声,“传闻舍利子有着洁净众生之力,你们南灵只要肯祭出舍利子,那一切问题都可迎难而解。只是可惜啊,陀思与舍利子皆化作了齑粉散入了人世间。你们南灵还能够有其他舍利子么?迦陀光靠你一人,就算是牺牲了也无法炼成舍利子,你的道行还是不够啊。”
“那我该如何?”迦陀沉声问道。
“你南灵至灵至性至纯,有普度众生之心者,愿意牺牲么?”柏念指了指脚底的塔说道,“此塔为双生,你南灵领主于此证道,留下了万千的邪念与怨念,一切根源于此塔,你们也需入这塔中以自身之纯净炼成舍利子,只是,进去了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了,便是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没有迟疑的,迦陀点点头。“我愿意,我门弟子,亦心甘情愿。”
☆、领主之争(一)
不只是黑天城,整个南灵都被一种哀痛惨烈的情绪围绕着。阴沉的云翳似乎不会随风而动,永远的笼罩在了南灵的上空。鬼灵缠绕的各个偏角,杀机四起,为了生存,就连七八岁幼童都握紧了手中的剑。每一个面目柔和的人,谁都不知道他包藏着什么样的祸心。南灵的几大家族,在明王出现的时候便陷入了惴惴不安中,索性净世者的出现,给了他们一粒定心丸,不至于完全的崩溃。
有的人沉浸在了杀戮中逐渐丧失了理智,如同狂肆的妖兽一般,有的人离开了南灵这片地方投向北海或者西域,有的人则是愿意留下来,普渡众生。从柏念那儿得到了答案,迦陀心中便有了主意。他愿意以身度化世间。净世者及其弟子虔诚地走入幽冥塔的那日,就连狂风暴雨都暂时地停歇了。刺眼的白光一扫阴霾,柏念捋了捋袖子,冷眼看着这群大慈悲之士。塔门紧闭的那一刻,九层宝塔光芒暴涨,而体型却是逐渐地缩小飞向了柏念的掌中。黑天城的修士们都看着这场异变,瞠目结舌。从幽冥塔上发出的光束,似乎有净化尘世的力量,就像陀思与舍利子自爆,散落佛像庇护着白玉京的百姓。这可是个好东西,对于柏念手中之物,总有阴邪之人会心生邪念,只不过差别就在于有的人仅是脑海中掠过这般思绪,而有的人也是不自量力的想要动手抢夺。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柏念不过是个女人,而且是气海中空空荡荡不见一丝修为的女人罢了。
斜着眼瞧着挡在面前的人,柏念停下了脚步。她的青丝随风而动,目光沉静不起波澜,可偏生这般,亦能让人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仿佛她的目光是有形的,还有看透一切的力量。
“幽冥塔是我南灵的宝物,你要将它带去哪里?”吞咽了口水,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大声喊道。
“嗯?”柏念轻哼一声,幽冥塔本被她托在了手中,如今快速地缩小,直到能握在了掌中。她合成了拳,再松手,一片齑粉落在了地上,随风飘散。
那挡路的人有些害怕,柏念也顾不得他怎么想,便缓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幽冥塔散做了齑粉,可是那炼化的舍利子还在手中。至灵至净,还真是烫人的很。这阴霾消散了,可是明王还留在了南灵的某个地方,继续着他的报复。舍利子在手中,至于南灵的未来,柏念一点儿都不关心。从海域传来的风,带着几丝腥咸的味道,宫明晔此时怕已经回到东莱了吧?心头浮起了一丝丝的担忧,可是刚迈出去的脚步,立马又被一道声音给阻拦住。是青冥在呼唤她!
暗色笼罩的深林外,结着一层结界。柏念轻而易举地便进入了,地上那鲜明的血迹,蜿蜒向前。空灵幽渺的琴声仿佛从天际传来一般,为人引路。柏念看见了青冥半倚靠着挂满薜萝的石壁,衣裳溅满了鲜血。在她的前头,则是一道幻化的虚影,拨弄着琴弦,替她疗伤。柏念的眉头皱了皱,这片大陆的修士,怎么可能会有人伤的了青冥?
“你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