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没那么娇贵,躺太久四肢酸痛,多坐会儿清醒清醒,我手机呢?”
“好像是在这……”黄学平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手机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哦,没电了……”
黄学平说:“有电,你姐说了,它老响个没完吵死了就给关了。”
“……也没什么好玩的。”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还是你们陪我聊聊天,说说我不在的这三天,我的儿子们想我没。”
黄学平说:“哎呦,可想死你了,特别是煤老板啊剁椒鱼头啊小坏蛋啊,你没上线,他们连口水的兴致都不高。”
我冷笑着说:“这不犯贱吗?等老子出院了,连本带利骂够他们几天。”
黄学平说:“你最讨厌的那条鱼钩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我心不在焉地说:“转服了吧?”那个瞎逼……我无话可说。
黄学平说:“没转没转,还有那天势力战吧balabalabala……”
俞小鱼说:“你们呀,别老是游戏游戏,不能聊聊工作上的事吗?”
我失神地抬起头问他:“那,那,小鱼总,公司最近好吗?”
俞小鱼说:“还行吧,就是你不在,你们组那三个制图没了主心骨,施工图画得乱七八糟,我早上就说他们了,画成那样也好意思问甲方要设计费?”
黄学平说:“收都收了,难道还回去啊?”
我漫不经心地说:“就是,收都收了……”
俞小鱼说:“烧坏脑袋了?你的要求一直都很高,让你看到他们画的,非把你再气回医院。”
我魂不守舍地应道:“是的是的,要对客户负责……”
闲扯了许久我有点累了,微微皱了皱眉,这时一直沉默地坐在边上的庒予乐说:“不早了,平平还没吃晚饭和小鱼总早点回去吧,我留在这等智美姐回来再走。”
黄学平傻兮兮地说:“我吃了两苹果了不饿的。”
俞小鱼扯扯他的袖子:“走吧,你没看到智新都累了吗?”
黄学平看看我,我裂开嘴冲他笑了笑,他说:“哟,笑得这么丑肯定是真累了。”他摸摸我的脑袋,“行吧,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我说:“好的,你用三浮劲滚出去。”
俞小鱼说:“不急着回来上班,把身子养好,有我帮你看着。”
我说:“谢谢小鱼总。”
黄学平和俞小鱼走了,我和庒予乐大眼瞪小眼干坐了一会儿,我神游太虚,他若有所思,我说:“乐乐,要不你也回去吧,我没事。”
他却问:“你真的不想知道谁打过电话发过短信给你?”
“啊?不,不用了……”我回过头,庒予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被他盯得心虚,我狼狈地笑了笑,“除了你们两个和诈骗电话,还有谁会找我啊……”
“不看你怎么会知道?”他从我的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不用,真不用看!”我伸手就去抢,庒予乐站起身后退一步躲开了,“乐乐!”我瞪他,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我,我无力地往后一倒,别过头去,浑身跟针扎似得刺痛,不看我也知道是谁,看到了只会让我更难受更愧疚。
“陈唯璞……呵,42个未接电话,3条未读短信。”庒予乐把手机塞进我手里,“你以为你刚才掐头去尾尽量不提到他,我就会以为没他什么事?”
“……你别说了。”我垂眼怔怔地看着手机,“我心里,不好受。”
“他今天来过公司了。”
“啊?!”我错愕地抬起头,“他来……干什么?”
“说的好听是来看样品的……”庒予乐坐了回来,帮我把枕头按平整扶我躺下,“眼神一直往你的座位瞟,道貌岸然东问西扯赖了一下午,临走前终于忍不住问忠哥你去哪儿了。”庒予乐轻叹道,“他那种人居然也会有这么无助的时候,找不到你,他真的心急了吧……周智新,我劝你一句,没事别折腾了,把人赶走了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我就不会后悔。我说:“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只想知道你们两个好好的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我自嘲地笑了笑:“真心相爱的都未必能在一起,更何况我们这种……这种还不怎么爱的。”
“你这么说就太伤人心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就是这种人。”
他神色复杂盯着我看了许久,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我姐回来了,见我醒了,她冲过来抱着我的脑袋又骂又笑,我说:“大姐哟,有外人在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呀?乐仔,家丑不能外扬,你先回去吧。”
庒予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说:“你好自为之,我明天再来。”
我懂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哎呦喂,周智美,你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就是没死我才哭的,你这个小王八犊子!”
“呀呀呀呀!你也滚回去吧!放开我!又要晕了!”
“你麻痹三天没洗头我以为我愿意抱着你这颗臭头啊?!”
手机响了,我一个激灵。为什么今天才发现,天下贰的登录音乐这么刺耳……
我昏迷的时候无比想从那场反复的噩梦中醒来,可是醒来以后要面对却的是无止境的折磨,我对他,他予我……
还是别醒好,至少我可以再多感受几遍他给过我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