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茅草房过于低矮,进门的时候要稍微低一下头,只是屋子里倒是不用这么屈就,能把身子给站直了。越往里走,越觉得寒气阵阵,里头的屋子也没有窗,只有几点亮光稀稀拉拉地从屋子里透出来,房梁角上结着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拳头大的蜘蛛在里头懒洋洋的趴伏着,伺机而动。
秋小风一个不留神,碰倒了一根独凳,发出一声脆响。
一阵风刮过来,吹得秋小风心间发颤。
忽然一个洪亮的老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哪来的小辈打扰老夫清梦啊?”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正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隔空传音竟能如此清晰仿若正在耳边,果然是个高人。东篱不由得多加几分小心,“晚辈是来求医的,敢问阁下可是三步绝情,独世仙人——尤远剑。”
“老夫退隐江湖多年,你怎能找到此处?”
“实不相瞒,乃您的高徒秋续离告知,小辈特来拜访。”
“秋续离那小子!尽给师父我惹事!”那老人家气氛极了,声音又大了起来,仿佛还在跺脚。
“前辈可否现身?”
“你不要站在门边。”
东篱不明所以,却乖乖往边上侧了一步,“请问?”
“老夫在门缝里,你挡住了,老夫出不来。”
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满头花白的老人家从门缝里走出来,还擦了擦在墙上碰上的灰,胡子足有半尺长,他看了东篱几眼,摇了摇头,“你这小辈心术不正,老夫不想理你。”又看了看秋小风,倒是很满意的模样,“你这小辈呆呆傻傻的,倒是很有意思。”
“你真是我哥的师父?也是左庄主的师父?”秋小风躲在东篱背后,还没有彻底冷静下来,谁较屋子里太暗,看不到影子呢。
“他俩可是老夫的得意门生,怎么,你说秋续离是你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秋小风。”
那老头看秋小风的样貌确实同秋续离有几分相似,却还是疑惑极了,“秋续离是老夫捡的,怎么又多出来个兄弟?”
“我也是我哥捡的,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秋小风与有荣焉,世间万物一物捡一物,这就是缘分。
“你这小子傻样,确实和秋续离很像。”
“我哥很聪明的。”
“聪明得连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都分不清楚。”尤远剑老人家一手捋着胡须,一边骂秋续离。
“秋续离可有教你本门武功?”
“教过一点点。”
“老夫说过不许外传!”
秋小风一瞬间露出了沮丧的神情,肩膀也垮了下去,就差哭出声了。尤远剑打算安慰他几句,这么个后生晚辈也是不容易的,可别就此被摧残,有了心理阴影。
“我哥的耳朵就是不好,可能是风太大,他没听清吧。”秋小风觉得自己应该安慰安慰这个空巢老人。
空巢老人充愣了半天,“老夫、老夫……”
“师父,你也别太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就是那么个人。”
“唉,算了算了。看你这小辈还算懂事,你以后就认我做师父吧。”
“一天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你和我回家去吧,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好。”秋小风看着他额头上的沟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空巢老人感到自己这几十年来总算是教了一个孝顺的徒弟,颇有些感慨,趁着老当益壮,不如将毕生武功传授给他,也不辜负这小辈叫他一声师父。
“毕竟师父您要是不走,周围的邻居都以为闹鬼呢,影响多不好。”秋小风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渗人,跟别提那底下的农户了。
“闹鬼?”
“对啊,还没进门就听见鬼叫,好可怕。”秋小风警惕地又往四周望了望,这屋子阴森森的不会真的有鬼吧?
“是不是这样。”师父大人哼了几句歌。
秋小风抱头鼠窜。
师父大人脸色都变了,当即挥了挥衣袖,把两人往外头赶,“老夫没有你这个徒弟!你给老夫滚!”
秋小风灰溜溜的被扫地出门,还不住拉着东篱的衣角打颤。
“前辈,晚辈有事相求。”
“什么事?”尤远剑只需一眼便知道此人杀戮极重,野心颇大。这种野心大的人见得多了,也有些烦了,别的不消说,他的高徒左道就算一个。若是不盘算到自己身上还好,一旦入了他的圈套,想要脱身可是难上加难。
“师父,他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恭神医说只有你能运功给他疗伤,不然他就会死。”秋小风眨巴眨巴眼睛,诚恳地说。
你这一点也不像他会死的样子。
“恭正琏说的?”
“是啊是啊。”秋小风点头如捣蒜。
“多谢前辈。”东篱颔首。
尤远剑被他这谢字堵得不上不下,只得挥挥手,“好,老夫答应了。”
由于这位老前辈老高人死活也不肯挪窝,两人只好勉勉强强在这破草房子里住下来,当然床是没得睡了,秋小风只得去山下的农户家里借了棉絮铺在地上。当然借棉絮的过程是很艰辛的。
“你们真要去那、那鬼屋睡?”
秋小风拿出一章符纸,“其实我是带发修行的道人,听闻此处鬼怪作祟,前来收妖降服,只是那鬼怪狡猾得狠,迟迟未现身,我虚得在那屋中住宿一宿,方能捉住它现行。”
那人一脸不信,“那他呢?”他指指东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