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无数次的骂过魔教教主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他曾经无数次的在想象中鄙视过魔教教主的样貌。
他曾经一根筋地去刺杀过魔教教主。
他和魔教教主简直不共戴天。
秋小风头一次意识到,他已经在生死边缘溜达了很多圈。
秋小风明白过来,终于切实的体会到,所谓魔教为何人人惧怕,所谓魔教为何人人得而诛之,所谓魔教到底是如何杀人不眨眼,所谓魔教如何轻贱别人的生死。所谓魔教绝不同他往日里随意猜想的一般小打小闹。
他的脑子里那个温柔亲切的美人早就烟消云散,所有的朝夕相处都仿佛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影子,他眼前看到的只有一个毒辣的魔头。秋小风被他抓在手里,仿佛如针扎一般疼痛,他猛然挣扎起来,伸手要把东篱的手打开。
东篱偏过头,微微勾起下巴,眯起眼睛,冷道,“小风,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放开我!”秋小风嚷。
东篱不言不语的瞧着他,手依旧不松,反而捏得更紧了。
秋小风急得发慌,武功拳脚都使不出来,便伸手逮住东篱的一只手臂张口就咬了下去。秋小风卯足了力气,布料在嘴里摩擦,牙齿陷进了皮肉里,温暖的血浸进了口中。东篱冷着脸,纹丝未动,过了一会儿,依旧温柔道,“小风,你的心可够狠。”
秋小风从未见过被咬还不喊疼的人,顿时惊魂未定的仰起头来,“你、你——”东篱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唇角上的血迹印得娇艳如花。他一边吻掉那血迹,一边窃窃,“小风,我要把你抓回去当男宠。”
秋小风被恐吓得全身发软,“我、我不要……”
“你这魔头到了这会武场来难道还能兴风作浪!拿下!”也不知听见是谁喊了这么一声。
“棋谱在他手上!抢回来!”
“这魔头丧尽天良,杀了他!”
东篱不慌不忙,一手搂住秋小风的腰,一手曲指成爪扣在秋小风的脖子上,笑道,“你们要是敢过来,我就拗断他的脖子。”
秋小风觉得放在自己手上的爪子按住了脖子的气道,他憋着气,脸色通红。东篱不为所动,依旧笑意盈盈地道,“段盟主,你舍得我死?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何必要弄个你死我亡的境地。”
段章脸色变了变,袖子一挥,上前一步,“你丧尽天良,不知悔改,我同你何来情谊!你若是放了秋少侠,我武林自然会对你重新发落!”
东篱往四周望了望,重重把守,各大掌门都在。弟子戒备的拿着剑比在他面前,他若是再往前走个半步,势必乱战一团,不好脱身。
这些个武林门派虽然都是些胆小如鼠之辈,但如今人在屋檐。
“段盟主,想不到你如此绝情,当日你我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却比现在有情多了。”
众人原本觉得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私下认识就很奇怪了,更别提什么情谊不情谊,现在被抖落出花前月下这种事,仔细一看,魔教教主分明是个美人,乌发红妆,细腰窄臀,虽然是个男子……现下南风盛行,也不一定……
“一派胡言,毫不知耻!还不束手就擒!”武林盟主手一挥,各派的掌门便纷纷下令,举剑刺来。东篱将秋小风往前一推,笑,“你们是要他死了?”
秋小风被推出去挡剑,心一紧凉了半,眼见剑锋只离喉咙半寸,咽了一口口水,望向段章,“救、救命……”
“秋少侠,若是能铲除魔教,我等……”
“我看这分明是秋小风自作孽,方才还见着他同魔教教主卿卿我我,此刻魔头翻脸不认人,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别管他,都是他咎由自取,说不定是窜通好的!”
秋小风被这些语句漫过耳朵,险些喘不过起来,挣扎道,“我、我不是!我不是!”
“夺回棋谱,称霸江湖!”
“杀了魔头,武林太平!”
东篱瞧见秋小风被吓得差不多,汗湿了发鬓,腿也发抖。心里十分愉悦,他捏着秋小风的脖子,又转头望向尚且坐在矮几旁喝茶品茗的扫业山庄庄主左道。此人从头至尾不发一言,隔岸观火。
“本座前日里看了棋谱,参透了些东西,有趣得紧呢。”
左道举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左庄主想必清楚得很。”
众人往左道看去。
“不清楚。”
东篱轻笑,收臂将秋小风拉过来圈在怀中,“左庄主深明大义,想必也不会为了什么武林之事牺牲人命,可比其他人大度多了。可对?”
秋小风如芒刺在背,东篱的手臂上还有被他咬伤的血腥气味,他温暖的身子轻轻搂抱着他,如同亲密无间的恋人。
“我武林岂能为了一己私利,让人送命。那和魔教又有什么区别,让他走。”左道挥了挥手,扫业山庄的弟子便让开一条道。
东篱便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右手紧紧牵住秋小风。
“左庄主!不可!”
“难道你是要违了武林盟主的意思?”
“岂能费了这大好时机!”
眼见众人碍于扫业山庄的面子,魔头就要走了。段章背在身后的手捏紧拳头,面上不动声色,“给我拿下!”
只听一声令下,便有人拦在了面前,刀光剑影,混乱一片。东篱跃起一脚踢飞了剑刃,纵起轻功在柱子上一踩,旋即转身落在了房梁上。秋小风被晃得头晕眼花,此等轻功,便如与生俱来一般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