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指望中要喜乐
每一程光阴,不管它最终暗淡无光,还是柳暗花明,最重要的是,在原本历经的时光里,保有喜乐、去除悲伤。
“在指望中要喜乐”,说出这句话的哲人,当是对于人生有通达透彻的体悟,知道在漫漫长途中,我们更多的是活在那似乎没有边际的指望之中,因此要保有喜乐,要用淡定平和之心,去应对那孤独漫长的等待。就像在爱情没有来临之前,我们缩在青春的壳里,带着一脸寂寞的痘痘,孤单地行路一样。
许多指望,在最后皆会落空。但即便是早有预测,依然是心怀着淡淡的喜乐,一年年不知疲倦地度过,犹如蝉鸣之于短暂的夏日,或者,水上朝生暮死的蜉蝣。年少的时候,常常艳羡那些年轻的女子,哪怕并不貌美,也可以放肆妖娆,看露天的电影,总可以于黑暗中,瞥见她们噼啪燃烧的**与激情。而那些被我视为美好禁地的柴草垛旁、密林深处、葡萄架下、芦苇丛里,则是她们生命最隐秘最绚烂的怒放之地。我带着一种无法去除的忧伤,看她们在外人的指点议论中,愈加浓郁而且饱满,而我,这样的长长期待,究竟何时才能够结束?
在二十岁可以为一份爱情而羞涩绽放之前的光阴,是淡青色的,宛若黎明前的天光。不去想是否会阴雨绵绵,等不来一日的春光,只是在窗前抬头祈望着,并在心里默默地祷告,希望会有一个男孩经过我的窗前,哪怕他并不看我,甚至如一阵风迅疾而过。可是,那随风而至的一缕淡漠的花香,却同样可以温暖卑微瘦弱的我。我暗恋的那个男孩,从未与我说过一句话,可是却在我的心里有最清晰的影子;就像一片云朵,倒映在清澈的溪中,我小心翼翼,轻划舟楫,怕荡漾的微波,会弄碎了他在我心底的模样。爱情的底片上,只有他一个人,但当我在暗夜里,于微黄的灯光下仰望,却是可以看到自己青涩的容颜,与他的糅合在一起。就像冬日里两只依偎着相互取暖的小兽。
当然知道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想象。想象与他一次次相遇,散步,相视而笑。就连一片飘零的树叶,也有一段柔软的故事。这样唯美又感伤的想象,只是一个遥远渺茫的梦,早已预测会醒来不在,却依然不肯停息对他的想念与痴缠。
几年后各奔东西,果真是再无联系。那个只在梦中陪我度过了一程时光的男孩,晨雾一样,在阳光破云而出以前,便消散在不知何处的角落。那么长久的指望,在高考结束各奔东西的瞬间,便成为失望,曾经怀有的种种只有我才能知晓的喜乐,记录在日记中,亦落满了悲伤的尘埃。
我一度对耗尽了我整个青春的这一程暗恋觉得虚度,且了无意义。似乎春光漫漫,原本应该有更明亮的过往与回忆。假若当初不对那份骄傲在上的爱情怀有希冀,像一切早熟安定的孩子,寻那高处而去,那么或许也不会因此而误了学业,成为一个平凡的女子,任那高处仰望的爱情,如一只大鸟,嗖一下飞离我的视线,且再也不会归来。
是到某一天,无意中看到“在指望中要喜乐”这句话,方才彻悟:每一程光阴,不管它最终暗淡无光,还是柳暗花明,最重要的是,在原本历经的时光里,保有喜乐、去除悲伤。人生中大半的指望,不过是归于尘土,成为失望,但是假若因此便虚度一程,不抱喜悦,放任而为,那么行至终途,回身而望,不过是荒漠一片。
而在指望中喜乐,让这寂寞的人生,因此多一些微小纯净的快乐,犹如茶中沉浮的花朵,溪中飞旋的叶片,空中划过的飞鸟,这样的静寂与喜悦,于任何一程的行走,应当都是值得留恋的美好。
繁花开满两岸光阴
他们站在喜欢的法桐树下,在心里默默地说:今生,就只要这份爱了。
年少的时候,他们相识。是在六月雨中的校园,木瓜渐熟,玉兰正开。他看她抱了满怀的书过来,嘴角浅淡迷人的微笑,突然就惊诧于她的美。一向羞涩的他,竟是傻傻地挡在她的面前,说:
“嗨,你好。”
那一年,他十七,她十六,正是青春里最美的时光,却是在相爱的那个瞬间,就懂得了别离。他已被保送读北京的大学,闲来无事,便跟随父亲来这所学校办理离校的手续。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天天跑来看她。几乎是拿了一辈子的好来对她。她上课,他便在教室外的丁香树下,微微笑看着她;课间的十分钟,几乎是争抢来的,两个人面对着面,没有多少话,只是笑望着对方,帮对方拂去脖颈上花瓣的碎屑,尔后微闭起眼,相互抵着额头,听彼此的呼吸,似乎这样,他们便会将这份爱,永远地留在彼此的心里。
从她家到学校的路,他牵手陪她走到第二十八次的时候,他很艰难地,对她说了再见。但随即,他又说,是明年的九月,在北京再一次相见。她笑着将泪哗哗流出来,尔后坚定地朝他点了点头。
一年后,她高考结束,却没有考入北京的大学,而是留在了这个满城丁香的城市。她抱着一年里他写给她的所有的信,在秋风渐起的校园里走了许久,终于写信给他。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我会等你。这封信发出去的第二天,她又收到他的信,很薄,她略略迟疑,还是打开来。亦是短短的几个字:等你,一生。
那时火车很慢,从她的城市到北京,要坐三天的火车。只有每年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