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她当成什么女人了?”
“我不知道。”宁采臣茫茫然,捶着自己的胸膛,“无咎兄,从我听到她要同你私奔开始,我这里就憋得慌,我脑子乱得很。”
“喜欢就争取啊。”
“如何争取?”
“你方才不老挂在嘴边?私奔啊。”
宁采臣吓了一跳,“不可不可,那要坏了姑娘家的清誉,更何况我一介穷书生,拿什么给创造她好的生活?”
“创造生活什么的你就不用想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只要她开心,你就开心了。难道你忍心看她嫁给不喜欢的人,成日郁郁寡欢?宁兄。”无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反正你们在一起也持续不了多久,花开堪折直须折啊。”
“什么意思?”
“意思还是由小倩姑娘自己跟你解释吧,和事佬我就做到这里了。”无咎站起身来,“她在湖边等你。”
瞅着宁采臣跑出去,无咎挪开临时用木板挡住的洞,一跃而入。
“僵尸兄,死了一个小弟挺难过的吧,来喝点小酒,我带了下酒菜。”
早上宁采臣开的窗仍旧大敞着,外头青草树叶的味道顺着风灌进来,和着底下一层还没散干净的腐朽味,其实并不是什么喝酒吃菜的好地方。
不过无咎已经习惯了。
“怎么不应我,真生气了?我也没想到书生会开窗的嘛,不过你不是早就看那小弟不顺眼很久了,说它一直觊觎你的位子?”
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耸动。
随手放下酒菜,无咎走过去,“你就算要躲我也别躲得如此明显……僵尸兄,你头怎么没了?”
没头的怪物跟找到亲人似的,猛地扑到无咎身上,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呜声。
“别哭别哭,你慢慢说。”无咎拉着僵尸坐下来,独享着佳肴,看着无头怪手舞足蹈——
只见它做了一个爬的动作,又愉快地蹦跳了几下,然后发出狞笑的声音,忽然瑟瑟发抖地退到旮旯角里,然后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还翘了个兰花指,继而捧了颈上的那团空气往地上一丢,紧接着可怜兮兮地趴到桌子上。
无咎边看边点头,“哦,你梦见自己变成女人,但是照镜子发现自己太丑被吓到,所以气得把自己的头砍下来丢掉了?”
无头怪吱地一声,气急败坏地挥着拳头。
“开个玩笑嘛。你偷跑出去玩遇到黑山老妖的手下,他们在收集好看的头颅做项链给新娘,结果你好不容易修炼得人模人样的头就被抢了,对吧?”
无头怪想点头,但发现自己没有头,只能上下招了招手。
“黑山老妖挺有心的嘛。”无咎若有所思地说。
“#*¥*¥”
“咳咳,还是开玩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无头怪呜呜地叫,一把抢过无咎手里的酒壶,可是没嘴可以喝,委屈地把酒壶丢到地上,直跺脚。
“哎,发脾气也别洒了酒啊,我还没喝上几口呢。行行行,我去帮你把头找回来,别哭了。”无咎无奈极了,从乾坤袖里掏出另一本史记,“喏,先给你。”
无头怪惊喜地叫了一声,夺过史记如饥似渴地翻了几页……没头看不了,哇地又哭起来了。
“别哭别哭,我让如墨给你念。”无咎有些头大,怎么今晚总有人在他面前哭呢。
话音一落,一只黑猫凭空出现,如果不是有光从窗外进来,它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若是燕赤霞在场,必定能认出它身上淡淡的妖气,正是白天他怀疑是无咎真身的那只。
“我不给无头鬼念书。”黑猫不无鄙视。
“如墨,他不是鬼,是僵尸。”无咎更正道。
“鬼还是僵尸,我都不给念。”
“回头我请你喝女儿红。”
“……”
“那好,我走了。”无咎满意地跳出窗外,犹自还听到如墨在里头抱怨,“为什么没头不能看书,却能听话呢?”
是啊,为什么呢?
他思考着,才走出兰若寺不远,无意中又被绊倒了一次。
小土丘似的树根跟长腿似的,不等无咎抓住,咻地一下钻进地里,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无咎隐忍地深吸一口气,死树妖,整天在这附近打转,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它连根拔起,劈成柴烧火。
正在心里骂妖呢,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首下,你拿的什么玩意?”
“大王要的人头啊。”
“红狰狰一片的,这是下等僵尸新修炼出来的头吧?”
“哎,反正有个人样就行了。”
“大王要的是白白净净、赏心悦目的头好吗?你敷衍了事小心交不了差。”
“没办法啊,大王要我们在明天之前集齐九十九颗人头,说是寓意长长久久,可咱负责的地段是这片林子,就鬼多,能遇见几个人哟。”
“最近不是来了个书生吗?他就白白净净挺好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