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愣住了,再次皱紧了眉头,用手绢掩着鼻子挥了挥手。
门口站着的两个家丁走进来,一人架着他的一只胳膊,把他拖进了浴室。
浴室是一个套间,外面的房间应该是换衣服的,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桌上还摆着放脏衣服的篮子。
里面的小房间里是盛好热水的水缸,旁边的架子上搭着一条毛巾。
马小瑞拿下毛巾,抬脚迈进了水缸。泡进去的一瞬间,全身的肌肉瞬间得到了满足,从疲乏变得放松,他舒服地想哼哼。
两个家丁出去了,管家极不情愿地拿出了账本,在外间的凳子上坐下,拿着笔开始算账。
然而,管家坐着的位置却正对着里间的水缸,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马小瑞:“……”
你丫不愿意,老子也不愿意。
浴室处于潘洽家的角落里,里间还有一扇窗户,推开就是外面的街道。并且浴室还在一楼,他能轻而易举地跳出去。
外面的天也快黑了,如果没有这个碍眼的管家,简直就是占齐了天时地利人和。
马小瑞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以一种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水缸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快凉了,天也已经黑了。
算账的管家丢掉了手里的笔,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开始玩手绢。
马小瑞睁开了眼睛。
玛雅人秉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大部分人家也都开始准备睡觉了。
“那个,劳驾……”他扒着水缸边,怯怯地叫着管家。
管家不耐烦地抬眼皮:“什么事?”
“能帮我拿下毛巾吗?”
“你手里不是有一条吗?”
“可是,我想要一条干的……”
“真是麻烦!”管家站起身,从外间的柜子里拿了一条干毛巾,走进了里间。
“谢、谢谢!”马小瑞看着他说道。却在管家伸手递给他毛巾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从水缸里站了起来。
他用另一只手里的湿毛巾捂住了管家的嘴,防止他大叫。随后一脚迈出水缸,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
管家又踢又挠,却喊不出声来,只得使劲抓着缚住他的人的胳膊,长指甲瞬间在马小瑞的胳膊上挠出了几道红印子。
管家的脚一个劲地往前蹬,想踹翻什么东西,发出点声音来。但无奈他踹到的只有沉重的水缸。
马小瑞皱着眉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他迅速地放开了管家的脖子,之后那只手狠狠地劈了上去。
管家晕了过去。
马小瑞慢慢地把他放到了地上。心疼地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被挠出来的红印,怕管家晕地不彻底,又拿起旁边的罐子,使劲砸了下他的脑袋。
随后,他迅速地把干毛巾围在了自己的腰上,又随手扯过了一块大白布,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他没命地奔跑着,仗着夜色的掩护,七拐八拐地在蒂卡尔的平民区里穿梭。
他为了等天黑,已经在水里泡了太久了。所以潘洽可能很快就会发现他逃跑了,然后带着家丁出来抓他。
他脚下的步子不敢停,把手里的白布往身上随便一裹,想起之前的经历他心里不爽,跳着脚往前跑。
——妹的他马小瑞10岁之后没穿衣服的样子连他爹都没有见过,硬生生让这么一群人给看见了……真有点憋屈。
他又跑过了两条街道,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叫喊声。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星星发出的光亮非常有限。他往身后看去,隐隐看到一处方向的亮度很大——那是潘洽家的方向。
是他们发现自己逃跑了。
他从路边折了一枝带着皮刺的树枝。如果被他们抓住了,他宁可自杀。
之前在修女院里都没想过要自杀,一是因为疼,二是觉得自杀是弱者的行为。无论再难,他也应该走下去,逃避了就是懦夫。
然而现在,如果真的走投无路,要在二者之中选一个的话,那他只能离开这个世界,然后嫌弃死自己。
不过还好,还没有到那个时候。马小瑞跑进了一条荒芜的小路。
几步后,小路边出现了一间破旧的小屋,眯眼看过去,窗台上落了一层灰,貌似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旁边是长得有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也已无人修剪许久。
他钻了进去。
他不可能跑去祭司和贵族的区域。蒂卡尔的平民区很小,多出来的都是荒野和农田。
而玉米刚刚收获,农地里不好藏人,一晚上的时间他也到不了荒野。
所以,他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马小瑞蹲在灌木丛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潘洽貌似是把家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放出来了。
那么,自己要不要再回去,给他家里放一把火?
本着“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的心理,马小瑞准备这样做了,然而,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