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他所有属于“人”的温暖情感,都只属于那个紫衣少女。
也许是想得太过投入,雀望脚下被一块房檐瓦当绊住,趔趄了一下,再回神,却再寻不见那少女和顾长空的影子——他连自己所在何处都不晓得了!
还在犹疑,就觉得自己脚下的瓦片与刚刚接触的不同,似乎极为脆弱,他反应慢了半步,脚下瓦片顷刻而碎,来不及运气,他整个人便掉入脚下房内。
“啊啊啊啊啊——!”
几声刺耳的女声划破寂夜长空,雀望屁股发疼地坐在一片碎砖碎瓦里,看着一屋子庄内丫鬟们各个梳着垂练式丫髻,一身浅杏色统一规制的服装,有的打翻了手中铜盆清水,有的扔掉了怀中毛巾,各个如同惊弓之鸟,仿佛雀望是什么登徒浪子。
可是,雀望闻见空气里传来阵阵浓重到刺鼻的药味,这才注意到侧前方炉子上煎着一大壶中药,砂锅烧得火烫,蒸汽掀得盖子直响。
雀望何人?一闻药味便知病人何病,所以他疾速站起,正觉得哪里不对,余光就瞥见身旁粉樱纱帐内横卧了两具活色生香的美丽女体。女子肤如雪花,身姿丰润,二人赤身露体似乎睡的正香,并不知道雀望从天而降。
雀望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纱帐后的两名少女,忽而看到了什么,面色如死灰一般凝重。
“大胆——!”那边,丫鬟闻声全部退去,见到走来的中年威严男子,便低下头不敢再说任何话,而是给男子和雀望把门关了。
雀望看向来人,虽说年过半百但是身材依旧硬朗强健,穿一领白嵌丝上领灰绿袍,足下蹬着一双深褐色步履,腰间一条佩剑梅红攒线绦带,眉宇如山,目光锐利——不是薄暮山庄庄主齐宣是谁!
“好小子,有几分胆识!这里是我内院,不接外客。公子不解释解释,怎会端的出现在此吗?”齐宣拉长声音,年迈却威严依旧。
雀望打量了齐宣几分,又环顾了屋内陈设一周,并未回话。
齐宣有些恼怒,这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小子,长相平凡,是怎么有资格留宿他薄暮山庄的?难不成……这小子是跑来搞破坏的?晚膳的泻药也是他所为?自己在这院中加派了三波守卫,怎会连个毛头小子都防不住,还从天花板掉了下来!
“你不要以为不回话老夫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你是何人,为何而来,一五一十给老夫交代清楚,否则……”齐宣拔剑,“休怪……”
雀望还是寻常清冷的好整以暇,他冷眼瞧了齐宣一眼,又扫了扫床上裸身的两位少女,“齐大庄主好心态,明日就要举行洛神大会,自己女儿已经中毒晚期,却还是可以气定神闲。”
“你说什么!”齐宣怒目瞪圆,“你怎知……”
“我还知道令爱三个月前中毒,你必然是病急乱投医,给她们尝试了无数方子,可都不见好,如今二人身子每况日下,时常昏迷数个时辰不醒。”雀望望了一眼还冒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煎得滚烫的熬药砂锅,“那东西我劝你莫要再煮,这药对精神摧残极是严重,尤其是药中一味剂量极大的罂粟壳,不止会让人上瘾,喝多了还会精神失常。这蒸气熏烧屋顶,你看看对房梁瓦片的侵蚀程度,就该知道这药不是救命散,而是催魂香。”
雀望平淡的话语里似是藏着天地玄机,齐宣闻后一愣,当即怔在原地。
当适时,几个齐宣的守卫拔剑推门,闯进两个衣着不俗的男子,均是手持青色长剑,面容戒备看着雀望,“庄主!属下来迟!”
齐宣自知爱女还在床上,当即大吼,“出去!”
那两个愣头守卫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没有明白齐宣是让谁出去,场面颇有些滑稽。
齐宣见二人还不动,便狠狠道,“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吩咐,敢放进一直苍蝇,我就剥了谁的皮!”
这下两人才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赶忙拉门离开,走前都奇怪地看了雀望一眼,其中一人低喃道,“那人好眼生啊,可是一身白衣,和那个谁挺像……就最近那个江湖盛传的什么医圣徒弟……”
“啊对我也听说了!不愧是庄主,这么快就请来给小姐看病……”
门声合上,两人的声音也就断了,齐宣却听了个真,这会儿打量雀望的样子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气恼,而是犹疑道,“公子到底是何人?夜闯我齐家内院又是所为何事?”
雀望低头看着腰间金蝉铜铃并未响动,想来师兄也未见到顾长空踪影,片刻,他抬起头,看着齐宣目光炯炯,“在我回答庄主之前,在下有一事颇为在意。”
齐宣整个眉都拧在一起,“你还敢跟我提问题?”
“如若今日在下不闯入这屋内,不知两位小姐病情,齐大庄主准备明日让谁替她二人出席洛神大会?”
齐宣眼中,雀望平实的眼神里目光精锐,话语更是一针见血。
这个小子。
不简单啊!?
☆、章二 云雨双姝 节三
? 卷一·洛神赋章二云雨双姝 节三阴阳蛊
“……老夫并未找人代替小女,只想拖着一线生机,等明日太阳升起之时,看看有没有什么奇迹。”齐宣勾动唇角,眼角的鱼尾纹皱起,目光矍铄,“可能是老夫怜子之心感天动地,精通药理的公子意外从天而降,专程赶来救治小女,怎让人不由衷欣慰呢!可公子若不是上天指派的治病救人活神仙,那老夫也只能明早宣布,小女因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