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拐出繁华的主街,玄冽就伸手缠住了季影寒的手指,指尖上还残留着红豆糕的甜香气息,在寂静深沉的小巷里慢慢悠悠的晃动在鼻间。季影寒冰凉的手久违的有了丝温暖。
季影寒转头去映着皎白的月光看玄冽的面庞,这个人真的是这样,默默的留意他,默默的给予他,哪怕只是他曾经提到过的一句话,他都这样细心的记下。他这般对他上心,但却从未向他要过什么。他不喜欢他便不靠近,他不舒服他便不亲近。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不反感他的触碰。有很多事情,别人不行的他却可以,自己似乎在无意之间已经给了他某些特权。
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影寒慢慢的回想却理不出个头绪。
也许连玄冽也未发觉,他已经将季影寒的一颗心捂得有了温度。
“救命——!救命——!”
一女子尖锐的声音从前面的胡同里传出来,划破了这小巷的安静。玄冽和季影寒对视了一眼,同时皱了下眉头。两人刚刚走到胡同口,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跑出来。
“两位公子救我。”这女子边说边哭,跪倒在两人面前。
“姑娘快快请起……”
玄冽这边话音未落,胡同里已经追出了两人,嘴里嚷嚷着:“我看你哪里跑!”
那女子吓得一个瑟缩,几乎要趴到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玄冽上前将那女子挡在身后。
季影寒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又看向面前凶神恶煞的两个人,皱起了眉头。
“我是她丈夫。”其中一男子洋洋得意。
玄冽拧了眉头回身问那女子:“果真是这样吗?”
“他胡说。我根本就不认得他。”女子否认。
“你不认得我,可我确实是你丈夫。”男子想要上前,却被玄冽瞪了一眼停在了原地,“你爹欠我的钱还不上,已经将你抵给我了。”
“不可能。”那女子凄惶的叫了一声,“我爹病重卧床,已经有几日未起了,怎么可能将我抵给你。”
那男子见谎言被拆穿到也不脸红:“就算不是你爹说的,但他治病吃药借了我不少钱,父债女偿这有什么不对,你们家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女子低下头,说不出话来,只身子一个劲的发抖。
“她爹欠你多少钱?”玄冽问。
“整二十两银子呢。”那男子说道。
玄冽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钱袋,掏出银子递给那男子:“二十两,我替她还了,你们可以走了吧。”
那男子接过银两,又看了那女子一眼,就带着他身后的男子离开了。
玄冽转身将钱袋递给了身后的女子:“你爹既然卧病在床,应该需要银两看病吃药。”
那女子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吧。”玄冽朝她微笑着点头。
女子伸出手接过来,然后慢慢从地上趴起来:“谢谢公子。”
“举手之劳而已。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还是早些回家吧。”
女子望了一下那男子离开的方向,似乎还是有些害怕。
“等一下。”季影寒出言。
“怎么了?”玄冽问。
那女子看了一眼季影寒忙低下了头。
“天色这样晚,她一个女子自己走夜路恐怕不安全。”
“那……”
“玄冽你既帮了她不如就帮到底,送她回去吧。”
“嗯?那你呢?”
“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去。”
玄冽看了看季影寒又看了看那女子,点头叮嘱:“那你回去早些休息。”
“我知道。”季影寒点点头,转身离开。
“姑娘家住哪里?”玄冽询问那女子。
那女子福了福身:“奴家家住城南箩烟巷。”
“请前方引路吧。”
那女子说箩烟巷在城南,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偏城北,需穿过临州城临江最繁华的那条主街。玄冽和这女子走过时,已经到了收摊的时候,各个小贩分别将自己的货品装好,挑着担子散去。玄冽总觉的心中有种隐隐的怪异感觉挥之不去。
“何三婶,你今天卖了不少吧?”一个糖球摊的女掌柜和旁边卖香囊的大婶趁着收摊的功夫聊了起来。
“还可以,也就比昨夜多那两三个。”那大婶将一抹碎发别到耳后,朝着那女掌柜笑笑。
“何三婶你的手艺好呀,别的香囊铺子两天也买不上这么些,今晚上回去恐怕又要熬夜缝制了吧。”
“是呀,要不明日夜里可就没什么可卖了。”那大婶收拾好了直起身捶了捶腰,“唉,这上了年纪腰也不行了眼也不行了手指上磨了这么些茧子,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嘞……”
玄冽的眼睛落于前面女子的手。一般家境清贫的女子没有哪个不会做针线活,甚至还有其余的家事粗活,手指上都会有些茧子,但是刚刚这女子接自己钱袋的时候,她的指腹虽然都有茧,但最甚的却是虎口处的硬茧。虎口处的硬茧,只有长时间使用某种兵器才会留下。
再看那女子的步伐,轻盈的连脚步声都不曾有。再一细想,刚刚那条巷子未免也太过安静了,好歹也靠近主街,竟然会一个人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