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格勒长平那日因为害怕而将香儿的尸体抛进了湖中,但很快就有人发现香儿失踪了。她本来是被关押在宫中侍女居所处的柴房间里,可是一夜却突然不见了,有人猜想是她可能畏罪潜逃了,房门的锁头是被人强行凿开的,第一个得知消息赶到现场的夏莎,她断定她一定还有帮凶。
没多久,艾雯和曼娜也分别得知,夏莎急匆匆来和艾雯告状,说香儿那姑娘之前定是故意撒谎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给同伴争取,现在畏罪潜逃,谎言便不攻自破了,行为实在恶劣,而且目无王法,她希望左翼让刑律局介入彻查此事,并尽快抓捕香儿以及同伙归案,严惩不贷,以正不良之风。
夏莎口中的同伙分明有指向性,艾雯听得明白,只是,她知道事实的真相并非如夏莎所言。她将夏莎打发走后,正准备出门时,柯曼娜却紧随其后而至,不出意外,也正是为了香儿的事情前来。她请求左翼给她两天的时间,她一定找到香儿,给大家一个交代。
其实无论是由谁来调查香儿失踪一事,都会让艾雯焦虑,她只是希望香儿的尸体越晚被发现越好。可现在三夫人夏莎非是揪着此事不放,而香儿偏偏是备受二夫人柯曼娜喜欢的侍女,听说香儿打小跟随柯曼娜,主仆感情极深,于是,曼娜和夏莎二人盯着此事,互不退让。
毕竟香儿偷盗一事并未水落石出,尽管香儿已经不在,但出于对一个年轻女子名誉的保护,艾雯仍然坚持不想让刑律局的人介入进来。她便不情不愿地把此事交由柯曼娜去处理。
艾雯现在看到柯曼娜,心里总不是滋味,愧疚和负罪感让她总是回避柯曼娜的眼神,柯曼娜的眼睛锐利得仿佛可以穿透人心,艾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她查出蛛丝马迹来。
待柯曼娜走后,艾雯又开始心慌,格勒宫里,长平恐怕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望着窗外养着的一缸荷花,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水循着炙热变得几乎看不见的水汽,升入空中然后破碎。艾雯突然想,若是那池子里的水突然有一天干涸了,那香儿的尸体就会暴露出来她抬头看到烈日当空,却似乎焦灼在她的心里。
还有格勒长宇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像长平一样的血魔人。艾雯一直瞒着不敢告诉他,她该怎么办呢?“城华录”是本奇书,会不会有她要的答案?可是现在还能上哪去找韩苏哲呢?她出了门,满怀心事地去往格勒长宇的书房,她想着如果将实情告诉格勒长宇,他会不会想尽办法,去找到韩苏哲,救他自己还有长平。
“月儿,无论任何办法,两天之内,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香儿。”柯曼娜愁云密布,按香儿这丫头的性子,是不会干出偷盗的事情来的,更不会愚笨到临阵逃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月儿向来办事干脆利落,可香儿这件事却办得让柯曼娜并不满意,她再嘱咐道:“此事,你得抓紧着办,我担心香儿这丫头,上了什么人的当了。”
“是,月儿这就去办。”
她轻叹了口气,这一天,不过去给大夫人和格勒王那走动了一番,却觉得甚是疲惫,她需要小憩一下,走到镜前,她自己卸下发钗,盘发倾泻而下,拿起玉梳自己梳起头发来,往常,这些事情都是由月儿或是香儿来做的,她都习惯了,阁院里的那些新人,她到是不愿意她们和她太过于亲近,如今月儿、香儿她们二人都不在身边,曼娜宁愿是自己来打理也不愿意假手于人,可是未来某一天,她始终是要学会习惯的。
她暗自感叹了一番,玉梳落在发间,顺滑而下,可梳到发尾时,她手里却抓着一把落发,她把梳子连同落发放在梳妆台上,她愣了半天,伸出手又捋了下手头,同样又抓来一把头发。
这是怎么回事?她大概知道落发有几种可能,为了更加确认具体的原因,她立刻拿来诊脉垫,替自己号起脉来。可是结果是自己除了身体稍有些虚弱以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病症,不经意间,她看到自己的手有细细地褶皱,她摩擦了一番,依旧还在,就和她的眼角纹一样,她瞧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八字纹看起来比往常明显了。这样的衰老速度绝对不是时间能够给予的。
她突然明白了,以为可以侥幸逃过的,终究还是来了。斯捷左翼“复活”的那一天,当格勒长宇庆祝斯捷左翼苏醒的时候,只有曼娜一个人,默默的在长生天宫的冰宫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就像当年祖爷爷救了月儿那样。那个晚上她实在太煎熬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瞬间就被死神带走,那种已经被宣判的等等几乎让人窒息。她本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冰宫里铺满了鲜花,是她喜欢百合。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仍然看到徐徐升起的日出,阳光虽然刺眼,刺痛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活着证据,活着,真好。
她以为自己侥幸地被死神遗忘了,她小心翼翼地过着每一天,每天都在感恩,自己活着的每天都是赚到的。可这样的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她低下头,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不可抵挡的无助感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她若走了,这孩子该怎么办?
预料中的事情等待太久,突然到来时竟让人如此手足无措。若是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她就不该要这个孩子,往后没有她照顾的日子,他(她)独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