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皙从小就对画画感兴趣,上大学的时候还学过素描。绘画的专业的知识他只是知道一点点皮毛而已,他就是喜欢画。上大学的时候还有工作以后,有机会自己就会来看看画展。当然,有时候,这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展馆里展有人物、风景和花卉静物等百余幅作品,风格各异。
宋皙边走边看,有一个名字进入他的视线。这是一个曾经挂在嘴边的名字,不过,他也很久没有喊过了。他与这个名字的主人多年没有联络。
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宋皙静静欣赏着,明朗地燃烧着的太阳、镶嵌细边的舒展白云、刚刚打落的野味、微寒透彻的秋天、雾气弥漫的夏天、墙皮剥落的教堂——有一种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的意味。那曾经被伏尔加河上的阳光照耀过的地方。俄罗斯油画的厚重融入些微中国写意画的飘逸,让人仿佛可以身临十九世纪中叶的俄国,感受一份人情的悲苦与大自然的芬芳。
那是别人的俄罗斯,他又何尝没有过自己的“一个地方”。
两年前的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踏上一个半岛。
不幸的是,一落地他就病倒了,在这片阳光灼热的大陆上,他的身体不堪一击。万幸,在一位好心的同胞的照料下,他很快恢复健康。
这里的人都是五颜六色的且浓墨重彩的,就像这里的气味那样热烈。这里的景色却与人的色彩形成反差,第一印象就是:光秃秃。连看到的骆驼、陆龟、蜥蜴、猫等活物都是光秃秃的。
到处都是尘土,没有一点s-hi润的感觉。即使绿色植物存在于这片土地上,也早就被黄沙、岩石侵蚀。
这是完全不同的生活。
宋皙不是没有见过生活的残酷,只是,世界太广阔了。
一个夜晚,他与同伴身处热带草原气候统治下的高原上,白天有多热,晚上就有多凉爽。
银河梦幻般地横跨在黑夜的天空上,风吹拂着留下呼啸声,耳畔传来草原动物的恐怖叫声。遒劲弯曲的枝干凝结成一棵高大的龙血树,好似一张巨伞扎根岩石之中,它对种种声音再熟悉不过,同白天一样,依然一丝不乱地屹立在地平线上,静待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在这一方天地之中,人成了世界的一粒尘埃,少年时代就已经烂熟于心的句子在此刻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
黎明降临。他重返人间。
在最后将蔚蓝的天空、美丽的海滩、可爱的珊瑚礁一一享受,参观完毕古老的清真寺和古拙又不失鲜艳的石洞壁画,踏上回程的路。
顺利回国后,宋皙心有余悸,这些天远不是一趟“旅游”能简单概括的。自己竟然就在满世界的枪口中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回国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恍恍惚惚的。那段经历似乎成了脑中的臆想,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那趟旅行没有留下半点影像,宋皙的心底只留下一份孤寂,这份孤寂只属于那个繁星满天、鬣狗吼叫、龙血树沉默的宁静夜晚。
☆、恶人
“嘿,小燕,过来和我们喝一杯!”老侯在吸烟区吞云吐雾,正巧见到了燕静宇。
燕静宇当然知道老侯是宋皙的老板,所以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本来只是过来收集宣传材料,但是现在他被生拉硬拽到老侯他们的包间。
进门之前他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宋皙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联系他了,这和他的预期不太一样。他想找宋皙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把从前的事情解释清楚,也想说说以后的事。
一进门就看到宋皙正在与邻座的一个男人咬耳朵。宋皙淡淡地坐着,非常从容,纤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
燕静宇看着他身旁的那个男人,非常强壮,隐藏着一股野性,眼睛很亮,整个人充满着生气。
燕静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容满面地和那几个人一一打过招呼,又是怎样保持得体的礼仪退出去的。一下子就尝到苦涩的滋味,苦瓜、中药都赶不上的苦,他咽也咽不下去,只能任由这滋味在嘴里弥漫开去。多少天以来的焦躁不安似乎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燕静宇知道那是宋皙的前男友,还知道他的前男友出国学画画去了。他曾经偶然地在宋皙的一本书里见过两个人的合照。那个时候两个人大概还在上大学,那个时候宋皙脸上的笑非常肆意。
当燕静宇和宋皙还是朋友关系的时候,宋皙聊天的时候跟他说过自己的一些事。两个人相识以来,宋皙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向。虽然对当时的两个人来说,宋皙好像是那个先表白的人,但是宋皙大概不知道,燕静宇早就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了。所以当宋皙主动出击的时候,燕静宇才会直接答应。
宋皙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燕静宇的梦里。男人还是女人,燕静宇没多大纠结,虽然之前他交往的都是女孩,但是接受宋皙是一件很轻易的事。
不过,宋皙并不知道燕静宇的这些想法,他一直对自己把燕静宇拐上弯路有些耿耿于怀。
燕静宇喜欢他耿耿于怀,这样宋皙总是会包容他。
后来他想清楚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留得住宋皙,他以为自己年轻,但是永远有比他更年轻的身体出现;他以为自己有一张人人都称赞的脸,但是在宋皙这,脸并不是可以端起铁饭碗的优势。
他甚至怨恨起宋皙,为什么那一晚,为什么这一段时间要给他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