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川谢家这位四房却是个奇葩,他不爱与世家往来,当上工部尚书后甚至直接和匠人混住在一块,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个病弱的世家女,嫁给他没几年就气得一命呜呼,只给他留下一个儿子。这儿子比他更奇葩,居然是个哑巴!
一个闷葫芦,一个真哑巴,一门出了这样两朵奇葩,已经足以让许多人望而却步了。更可怕的是,他家还有个堪比泼妇的老夫人,来说亲的人一个不好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看到他们家大门就发憷!
燕冲常年跟在赵英身边,听到赵英的问题后就明白赵英的意思了。他小心地回答:“谢尚书确实没有续弦。”
赵英说:“这位李氏独自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实在辛苦。谢尚书家中正好缺个能掌家的人,配在一块正好。来人,”赵英朝一旁的内侍示意,“拿笔墨来。”
内侍立刻捧上笔墨。
赵英让内侍把笔墨摆到燕冲跟前:“腾云,你来拟旨。”
赵英口述的旨意和燕冲料想中差不多,李氏温婉娴良,赐婚于潼川谢家谢季禹。
燕冲沉默下来。
燕冲熟知赵英的脾气,这样“乱点鸳鸯谱”已经是最仁慈的手段了。若是这件事由别人来说,或者他不提自己和谢则安的交情,赵英说不定会直接让谢则安母子三人从京城消失。
谢则安脑袋里的鬼主意再多,也拗不过至高无上的皇权。
李氏能得赵英赐婚、嫁给三品尚书,谢则安和谢小妹能入潼川谢家族籍,已经是许多人求不来的恩宠了。如果谢则安母子三人不知进退,非要把事情闹开,等待着他们的就是赵英的雷霆之怒。
燕冲说:“陛下仁德!末将会将旨意带到三郎家。”
赵英说:“去吧,谢尚书那边我会让人去传旨。”
另一边的谢则安并不知道赵英这份决定他们母子三人未来的旨意正在途中。
他正在被赵崇昭逼问他和晏宁公主之间的往来。
谢则安无奈地笑道:“公主看出我想巴结殿下你,想给我个下马威来着。她给国舅爷和长孙将军捎信说张大哥巴巴地把烧春送给殿下和长公主殿下喝,弄得他们都来找张大哥麻烦,我除了回信夸公主聪明还能怎么着?”
赵崇昭狐疑地看着谢则安:“真的只是这样?你们这可是那什么——我想想,那什么来着?”赵崇昭皱紧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掌,欣喜地说,“啊,我想起来了,私相授受!你们这样私相授受,就只说了这种话?”
谢则安说:“殿下您可别这么说,我的名声不要紧,你想败坏公主殿下的名声吗?”
赵崇昭冷笑说:“谁敢说宁儿半句闲话?我会让他后悔长了舌头!”
谢则安:“……”
赵崇昭拍拍谢则安的肩膀:“你别害臊,要是宁儿真喜欢你,父皇那边我会解决!”
谢则安:“……公主殿下才七岁。”
赵崇昭说:“七岁又如何?一般世家儿女,七岁已经可以定亲了。怎么?你不愿意?”
赵崇昭的目光凶横至极,意思摆得很明白:谢则安敢应一声“不愿意”的话,立刻就会血溅当场。
谢则安麻利地说:“若能得公主垂青,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
赵崇昭说:“这还差不多,”说着他上上下下地扫了谢则安几眼,又嫌弃地摇头,“就你这小身板儿?别想了,我可不会把宁儿交给你。”
谢则安一点都不觉得惋惜。
要他一个成年男人娶个七岁的小女娃儿,实在太罪恶了!
谢则安正要转移话题,一个长随就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说:“小官人,有位自称您大哥的人在外面候着!”
谢则安微讶。
赵崇昭狐疑地说:“你还有大哥?”
谢则安说:“应该是燕大哥。”
赵崇昭说:“是燕统领?我和你一块出去。”
谢则安点点头,两个人快步走到前头,燕冲正负手而立,静立着看向那积雪的庭院。
谢则安喊道:“燕大哥!”
赵崇昭则问:“燕统领怎么来了?”
燕冲没想到赵崇昭也在,他看向谢则安,越看越觉得这个“弟弟”实在了不得。刚见面时这个“弟弟”还穷得响叮当,现在不仅家财万贯,还和太子、公主往来甚密。
这样的事,多少人穷其一生都做不成?
赵崇昭在,燕冲就不能和谢则安多说什么了。他正色道:“我来宣旨。”
谢则安一愣。
燕冲说:“你将你阿娘也叫出来。”
谢则安摸不着头脑,只能依言把李氏请了出来。
燕冲当着赵崇昭的面宣读赵英的旨意。
李氏瞠目结舌。
谢则安也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平复心情,从燕冲手中接过赵英的谕旨。
赵崇昭不明真相,所以以为谢则安真的是谢季禹的儿子。他震惊地说:“三郎你爹居然是那个怪人!莫不是他把你们母子三人忘了,要你们自个儿寻过来?嘿!听说很多人都叫他糊涂尚书,没想到会糊涂到这种程度!”
谢则安:“……”
看来这位谢“鲫鱼”是个相当有趣的家伙。
赵崇昭不是没眼色的人,他见李氏久久无法动弹就知道这道旨意对他们一家而言是意外中的意外,于是主动说:“我先回去好了,回头再来找你玩!”
谢则安将赵崇昭送到门口,回头去找坐在正厅喝茶的燕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