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均父子三人来到公社供销社。
聂春莲毕竟是女孩子,一走进公社供销社门市,劲直朝卖布的柜台走了过去。
聂春莲一看,公社供销社就是公社供销社,比玉湖坪供销社的商品多得多。加上供销社新进来了好多不错的布料,人挤得满满的,都在争抢购新布料。
售货员站在柜台里面,拿个大喇叭,不厌其烦地喊着:“布料凭布票和现金购买!布料凭布票和现金购买……”
聂春莲也挤进去,一看料子真好。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像聂春莲这样的小女孩呢。聂春莲决定,给自己扯点布做件外套。
“姑娘,蔫(你)看上乃种(哪种)布料?”李昌均微笑着问聂春莲道。
“爹,蔫看乃(你看那)粉红色的的确良,漂亮啵(漂亮吗)?”聂春莲对李昌均说。
“嗯,完(我)姑娘的眼睛毒得很。乃种(那种)布料很不错的,要啵(要吗)?”李昌均问聂春莲道。
“要……”聂春莲说。
那时,买布料必须是凭布票购买。每个大队,一年只有人均一丈三尺的布票。玉湖坪大队,自从显贵当了大队支书兼大队长后,各项任务指标,及公社布置的其他工作始终走在最前面。为此,玉湖坪大队,每年的布票、肉票、粮票、糖票等等,比其他大队多了很多。就布票来说,其他大队年人均一丈三尺。而玉湖坪大队,年人均是两丈三尺。所以,在枝山公社,乃至是ms县,只要提起自己是玉湖坪大队的社员群众,别人都会羡慕不已。
实在是太挤了,跟不要钱似的。
李昌均指着看中的布料,对售货员说:“售货员,请蔫(请你)把那粉红色的的确良拿过来看看。”
那售货员看了看李昌均,生怕李昌均买不起的,表情并不热情地说:“港的歹种布料(你说的这种布料),价格很贵的。除了布票外,钱是六毛八分钱一尺……”
“售货员同志,即使完(我)买不起,蔫(你)拿过来让完(我)摸摸,也长点见识哈(啊)。”李昌均笑着说。“哈……哈……哈……”
售货员坐在柜台里,移动也不动地说:“蔫有买不起,搬来搬替(去)的,麻烦死人的……”
售货员姓覃,名叫覃娜娜,是县供销社某个领导的女儿,养尊处优成了习惯。
自她被分配到枝山公社供销社以来,自恃有她老爸那个后台,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更让领导头痛的,是隔三差五地,要么和顾客,要么和同事吵。公社供销社领导找她谈一次话,她那当官的爹,一定会找公社供销社领导谈一次话。在她的字典里,除了有恃无恐,可能再也找不到其他词语。
“售货员同志,让完(我)看一哈(一下),可以么(吗)?”李昌均说。“质量好,港不好完(说不好我)还真的会买……”
“就蔫(就你)也会买?呵……呵……呵……”售货员覃娜娜不屑一顾地说。
“售货员同志,蔫(你)的意思是在港(说),完们(我们)买不起呗。”李昌均有点生气地说。
“完可没乃么港(我可没有那么说),是蔫自格儿港的(是你自己说的)……”售货员覃娜娜说。
“蔫是么得态度(你是什么态度)?”李昌均生气地说。“蔫(你)以为蔫(你)当了一个售货员,就有么得(什么)了不起哒(了)?别看不起完们歹些农民(别看不起完们这些农民),行啵(行吗)?”
“蔫歹个人好生无礼哈(你这个人好没有礼貌啊),完又没港(我有没说),看不起蔫们乃些农民(看不起你们这些农民)。”售货员覃娜娜也生气,说。“是蔫刚才格儿自格儿港的(是你刚才自己讲的)。”
“完跟蔫港不清楚(我和你说不清楚)。”李昌均彻底生气了,说:“不问蔫哒(不问你了),把蔫们(你们)的领导找来,当着蔫们的(当着你们)领导面前,完们(我们)评评理。”
“蔫算个老几(你算个什么)?还把完们(我们)的领导喊来。口气倒不小。”售货员覃娜娜冷笑着说。
“完是不算么得(我是不算什么)?蔫(你)一个小小的售货员,又算个么得(什么)?”李昌均像疯了似的地说。“没得完们歹些农民(没有我们这些农民),乃个给蔫工资(谁给你工资),乃个给蔫粮食(谁给你们粮食)?别看不起完们(我们)歹些(这些)农民……”
“看不起,完(我)就是看不起!蔫能把完乃们的(你能把我怎么的)?”售货员覃娜娜趾高气扬地,耍横道。“么得素质(什么素质)……”
“蔫是在想找打(你是在想找打)!”李昌均也耍起横来,骂道。“是乃个瞎眼哒(是谁瞎眼了),把蔫歹个(把你这个)贱货招来当售货员……”
“蔫(你)有本事就进来!”售货员覃娜娜继续挑衅地骂道。“黑得绛(像)个火药角,脾气还大得不得了。”
覃娜娜骂社员的话,确实也太过了。
从而,也引起了众怒。
此时,不知道从那个地方,飘来一个年轻男人的骂声:“狗日的婆娘,完们农民乃们的哒(完们农民怎么的了),是把蔫(你)妈搞哒(了),还是把蔫歹个(还是把你这个)贱货给搞哒(了),蔫歹养歧视完们歹些农民(你这样歧视我们这些农民)……”
经年轻人的一鼓噪,场面顿时大乱。
有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