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同安帝用过午膳,见他精神尚好,又陪着他聊了会,这才告辞出宫。
回到帝姬府,见窗外日头正中,显然时辰尚早。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换好衣衫后便坐车去了延尉寺府衙。
见她过来,荆彦一脸奇色,挑了挑眉,“无忧,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告假的吗?”
公仪音笑笑,“九郎说今日要去提审嫌犯,我想跟着去看看。”顿了顿道,“九郎来了么?”
荆彦点头,“九郎也是中午才过来的,听说今日入宫了。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公仪音笑着谢过他,“我自己去好了。”
昨日休沐一天,荆彦这会手中等着处理的事情已堆积不少,见此,也不多加坚持。
秦默办公的房间离荆彦办公处并不远,只需穿过一条抄手游廊。
公仪音轻车熟路走到秦默房门口。
房门大敞,秦默正坐在正中的花梨木折枝梅花几案前,一手轻扶额头,一手拿着卷书卷,目光清凉如水,垂首看着手中的案件卷宗。
“咚咚咚”,公仪音在房门上轻叩几下。
秦默闻声抬头,见是她,目光中微有诧异,“无忧,你怎么过来了?”
公仪音展颜一笑,齿如瓠犀,明亮的杏眼弯弯,“府中的事已处理好,我同殿下说了声便过来了。”
“唔。”秦默随口应了,低头又看起手中卷宗来。
公仪音习惯了他的冷淡,咧咧嘴走上前道,“九郎,温良禹审过了吗?”她心想,也不知道秦默是何时出宫的,也许他出宫后直接去提审了温良禹也说不定。
秦默将手中卷宗递过来,抬眼看向她,“你先看看这个。”
他握住书卷的手指,修长而直接分明,泛着莹润的玉色,看得公仪音心神微荡。
她略微慌乱地别开眼,伸手接过折子。
“这是……轻絮的尸检报告?”公仪音敛了神思,一行行认真看了起来,脸上神色在阳光逆照下显得温润而平和。
看完,她合上卷首页,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报告中说,轻絮的确是被现场那个花瓶砸中后脑勺而亡,伤口没有异常。身上唯一的异样就是尸体送过去时右手袖口处是湿的,闻着有酒的味道。这么说……”她眨了眨纤长的眼睫,“轻絮的确没有喝那杯酒?”
“可是……”她仍有不解,“若酒中mí_yào不是轻絮所下,又是何人?”
秦默站起身,从几案后绕到她面前,凝神看着她淡淡道,“走吧,去会会温良禹。”
公仪音神情微讶,抬眸道,“秦九郎还没去?”
秦默看着她唇一勾,“昨日说了要同你一道,自然是等着你了。”
公仪音秀眉一挑,看着他眨眨眼,“是吗?九郎当真是因为等我?我怎么听说……九郎今日入宫了。”
“听说?听谁说?”秦默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似乎今日重华帝姬也入宫了?”
“是……是啊……”公仪音面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
秦默淡瞟一眼,“都说殿下容颜甚美,翩若惊鸿,可惜今日没能见到殿下。”
公仪音讪讪一笑。
秦默又道,“传言可当真?”
公仪音额上沁出一星汗意,斟酌着道,“无忧不敢妄议殿下容貌。”
秦默低低一笑,笑得她全身一酥。笑声落,他伸手拍了拍公仪音的肩膀,“走吧,去府牢。”
公仪音暗暗舒口气,低头跟上。
一入府牢,一股凉湿阴森之气迎面扑来,想起荆彦那日说过的话,公仪音紧了紧衣襟,默默跟在秦默身后不敢多加张望。
值班的衙役将他们请到审讯室,又派人从牢中提了温良禹过来。
因温良禹目前只是嫌犯,并未定罪,秦默吩咐衙役不得亏待于他,所以跟在衙役身后过来的温良禹衣衫还算整洁,只是面上神情有些颓败和苍白。
“小民见过使君。”温良禹有气无力地朝秦默行了个礼。
“坐吧。”秦默微微颔首,指了指对面的坐榻。
“谢使君。”温良禹颤颤巍巍跪坐了下来,面上一抹惨白之色。
“现在可否将事情经过说出来了?”
“使君,轻絮她……真的死了么?”温良禹抬眼小心翼翼问道,眼中还存有一丝侥幸。
“死了。”秦默语声凉淡,“若是不想被当做凶手,便实话实说。”
温良禹神色一黯,半晌才垂头丧气点点头,呆呆开口道,“小民昨日去明月夜,同往常一样点了轻絮作陪。小民本想听轻絮奏琵琶,却被她拒绝了,说是陪小民喝几杯。两杯酒下肚,小民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再次醒来时就看到……就看到使君,还有倒在身边的轻絮。”
他并不看秦默,低垂着头,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轻絮喝酒时状态如何?”秦默问道。
温良禹想了想,“她……好像有些敷衍的样子,不过她对小民一向不热络,小民也就没有当回事儿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每次必点她作陪?”公仪音皱了眉头。
温良禹抬眼怔怔看了她一眼,又低了头闷闷道,“轻絮她……长得很像小民死去的阿妹。”
秦默沉默了一瞬,又问,“你确定当时房中只有你和轻絮,没有旁人了?”
温良禹迟疑地点了点头,“小民往里间看过一眼,并无其他人。”
说话间,公仪音又想起一个疑点,大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摩挲着,出声问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