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星,”顾景一边向茶厅走去一边吩咐,“盯着他,三刻之后才准起来。”“嗯。”暗星撇撇嘴,从一旁藏身的地方跑出来。
本来他和奚箐两个人玩的好好的,结果师父突然出去,自己就乖乖跑过来接班。顾景身旁不缺保护他的人手,他主要是过来跑腿。
暗星看着跪在地上的惜福,更不满意了。
他想玩。
第35章
太子府。
这时节还不是阳春三月,看不到姹紫嫣红百芳争艳,只是俯下身去,能在一片枯黄中瞧见几分嫩绿。等沈长清寻到白佑澜时,这人没有丝毫储君风范的蹲在地上。
“太子。”沈长清走进,行了礼后一起蹲下,“太子唤我,可有何事?”
只是对面的太子爷如若未闻,只是盯着地上那几点幼芽。
沈长清也不言语,收敛眉目陪着。既然找他来,白佑澜总会说的。只是在这之前的心思种种,他亦无能为力。
太子爷不愿意说的时候,他不会去多问。
沈长清向来是个知分寸的人,官场向来无情,就算自己身后的靠山是一朝太子,也须得谨言慎行。许幸言见白佑澜这般郁郁,自然会连连追问,那是个心性都写在脸上的人。
沈长清不是。
他不觉得他的处事方式有什么不对。许幸言的直来直去固然让他欣赏,但是就算身份互置,沈长清依旧是沈长清。沉稳随和、城府不浅、外热内冷的沈长清。
他求取功名不过是为了实现父母的心愿,不执著也不强求。若是高中金榜,自是心生欢喜,然后步入仕途;若是名落孙山,也就回乡种地,随后乡野一生。他不贪心也不怯弱。
不过是随遇而安。
既然当了官,就好好做,莫要牵连家人。至于那些夜深人静时对未来的热血,也只是热血而已。
当时白佑澜跟白佑澄同时向他伸手的时候,沈长清尽管再对白佑澜的设想心动,最后选择也是白佑澄。他向来务实,至于那些憧憬和向往,固然还在,也抵不过他想安安稳稳的心理。
他向来随遇而安,少有热血。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挡住那一眼的钟情。
沈长清仰头觅到那一抹身影,收敛的眉眼顿时舒展起来。
是春风拂过,顿时催开二月花。
好风掠枝上,便开阳春花。
长风感觉有人在盯着他,扭头就撞进暖意融融的眼底,脸上的肌r_ou_难以自制地活跃起来。
是冰消雪融,刹那间万里雁归。
眼光流转处,人间烟火色。
“长清,”略显低哑的声音打断了沈长清意犹未尽的回忆,“你有怨恨的人吗?”沈长清愣了一下:“没有。”
然后又是沉默。
“太子?”沈长清皱眉,他得打开话题,“太子,腿不麻吗?”
有什么事咱们站起来说可以吗?我一个文弱书生,已经要站不起来了。
“麻。”白佑澜沉吟一下,给出了准确的回答。“站不起来了?”沈长清也沉吟一下,又问了个问题。
然后他就看见白佑澜点点头。
腿麻的沈长清:镇定。
最后还是长风将两个人捞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白佑澜清楚地看见了沈长清眼底的杀气。
镇定喝茶的白佑澜:他打不过我。
“太子找我为了何事?”沈长清维持着表面上的如沐春风。“也不是什么大事,”白佑澜自讽一笑,“就是有人愿意用余下的阳寿,换我这一条命。”
“是皇上?”沈长清喉结动了动,话在喉间打了几转才传到外边。
白佑澜冲着沈长清笑笑,郁色沉沉。
“…谢相…”皇家是惯来没有血r_ou_亲情,东辰帝若是对所有儿子一视同仁倒也好说,无非是各凭手段。可这叫什么事呢?沈长清一面揉着腿一面想到,这算怎么回事呢?
为了一个儿子宁愿用自己一命换一命,这算怎么回事呢?难不成白佑澜不是他亲生儿子?
“外祖他们都不知道,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白佑澜低着嗓子,“他也不是那么无情,至少没说要了我这条命。”话到最后,听的人都是满嘴苦涩。
“也就是求求鬼神,下点绊子,最后登基的人不是我就好。”皇权之争,哪有什么温情脉脉。白佑澜若是不能登基,定是不能活了。
就算能活着,也不是这个野心勃勃的英才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
“这样看来,几乎就是当初最坏的情况了。”最终还是沈长清长叹一声,“太子可是做好了准备?”“什么准备不准备。”白佑澜勉强牵起嘴角,“身后虚名算的上什么?愿意就去骂吧。”“太子有所决断就好。”沈长清起身,长揖,“长清不才,承蒙太子看重,自当时以太子为首,虽死不悔。”
“长…”白佑澜也欲起身,谁知道刚刚蹲久了,腿脚还未缓过来,差点摔跤。“太子,我不过是作个揖,可当不起。”沈长清撑住白佑澜,有意调笑一下。“…我这不是没事么。”白佑澜镇定地接话。
“你这要是出事还了得。在下还一堆公务,就不奉陪了。”沈长清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等白佑澜坐好就迈步出去,当真是毫无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