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县令听完,沉吟良久,问萧探骊,“你说蒋氏有姘头,证据是那些绸缎、首饰以及那条小门?”萧探骊点点头,“差不多。徐氏绸缎庄的账本上有郑氏多次购买绸缎的证据,拿来一看便知;首饰店的两个女人也是证人,可以传唤证实,至于郑氏家中那双男人的鞋,更是明证。”郭县令点点头,一边派人去传唤徐老板和首饰店的女店员,一边又问道,“你认为郑氏被杀,是凶手杀人灭口,可有证据?”萧探骊道,“仵作的验尸便是明证,肩头淤青绝不会是落入糙石砌成的井中碰伤所致,而是被人踢伤。其实当日发现郑妈妈落井的邻居也在说谎,那男人进进出出郑氏住处,他们紧挨着住,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他说谎,必定是怕那人的报复。”
郭县令道,“这么说来,这个捅死蒋氏的凶手,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了?”萧探骊点头道,“必是如此。”郭县令问道,“他是谁?”萧探骊苦笑一下,看一眼老道,“老神仙,现在你可以开金口了吧?”老道笑一笑,说道,“凶手是谁,你把那几句话说与郭大人听,他自然知道。”郭县令问道,“什么话?”萧探骊道,“教住莫住,教洗莫洗,一石谷舂得三斗米,遇明则活,遇暗则死。”郭县令听了,低头沉思,忽然一惊,说道,“你是说凶手是康七?”
萧探骊也惊道,“为什么是康七?康七是谁?”郭县令冷笑了一下,“一石谷只舂得三斗米,那么其余的七斗自然是糠了——至于康七么,他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萧探骊暗骂自己笨,居然这么简单的也没有想到,继而一想,问道,“康七与康六是什么关系?”郭县令道,“他们是兄弟。”说完,不再理会萧探骊,抽了一张令牌,掷给马银章,说道,“马捕头,你这就带人去将康七拘捕归案,若是呼卢庄敢抗拒,我允许你调动驻扎在城南的一百士兵。”“是!”马银章大喜,没想到郭县令会把这样一个容易的立功机会给自己,立即带着令牌和郭县令匆匆写好的签押手谕去了。
郭县令这时却盯着那老道,微微一笑,说道,“罗先生,皇帝对你的缉捕令还没有解除,你如此大摇大摆地闯入我门来,未免太目中无人,将郭某瞧小了吧?”老道微微一惊,装作不知,眼白一翻,问道,“大人是在跟老夫说话?”郭特突然一拍惊堂木,喝道,“罗公远,你少装天聋地哑,今日教你来得走不得,来人呐,给我拿下!”两旁早已埋伏好的衙役们就冲出,手一扬,一张大网撒向罗公远,将他罩在下面。
萧探骊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愣得出神。郭县令叫道,“萧探骊,你还在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上去帮忙?”萧探骊愣道,“都已经用网罩住了,还要小人帮什么忙?”郭县令道,“网罩住不一定有用,这老道会妖术,隐身术更是独一无二,要抓住他,少不得要多花些力气。”话音刚落,只听网中间的罗公远哈哈一笑,说道,“郭大人,你说得不错,你还要多花些力气!”说完,将身一缩,消失不见。
众衙役忙慌慌张张地找,只听院子中的一张石凳里发出声音,笑道,“不用忙着找了,老夫在这里。”郭县令见了,大喝一声,“罗公远,你以为凭着点妖法就能为所欲为吗?给我上!”他这次喝令的却不是大堂中的衙役,而是早已埋伏在院子中四个角落里的衙役。他们端着从茅厕里舀出来的粪水,呼啦泼到罗公远藏身的石凳上。
臭气熏天,没想到罗公远并没有现原形,仍是露着一张隐约的面孔在石凳里哈哈大笑,“郭大人,你堂堂一个正印官,没想到也会相信那些邪门歪道。老夫是花妖狐鬼吗?岂是这点小把戏就能泼了老夫的法术?大道至正,则无所能侵,你还是省省力吧!”笑着,又向萧探骊说道,“喂,小子,有个人想见你呐,你跟不跟我去?”萧探骊看郭县令,郭县令向他努努嘴,低声道,“你跟他去,给我查探好他的行踪就回来。”萧探骊便往外走,那石凳也骨碌碌滚起来,在门槛处一跳,滚到大街上,引着萧探骊扬长而去,大街上一阵惊呼喧闹。
石凳引着萧探骊穿城而出,来到郊外,忽然滚入一个小水潭中,寂然不见。不一会儿,老道罗公远从水中施施然升起,走出,身上一滴水也没有,向萧探骊道,“走吧?发什么愣?”一边走一边问萧探骊,“你爹什么时候去世的?”萧探骊惊讶地答道,“四年前。您认识我爹?”“有过一面之缘,”罗公远笑道,“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萧探骊肃然起敬了,问道,“那您跟我爹是故人?”罗公远道,“谈不上故人不故人,我说过,有过一面之缘。你要是想见故人,应该马上就能见到了。”
说着,经过一座绿树掩映的学堂,萧探骊认得,正是自己曾经念过书的地方,正有些惊疑,一个老人从学堂里走出,一看,正是刘夫子。萧探骊见了,忙行礼道,“刘夫子,您好。”刘夫子抬眼看了看他,半天方才认出,“是烧炭泥啊,没想到你果然做了公差了,听说你爹原来就是捕快头儿。”萧探骊看见他,想起曾经上学的时光,心里有些感慨,说道,“是啊,您怎么样了?那些学生们呢?”刘夫子叹道,“都走了,解散了,现在这世道,仗打不停,娃娃都被拉去当兵了,谁还来读书?你做了公差了,倒是好事,至少不用年纪轻轻就抛尸关外埋骨他乡——现在还读书么?”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