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做了,还要仔细盯着点才行。别出了纰漏,反倒没法验证地球自转的道理。”
韩邈闻言失笑:“子容兄尽管放心,如今盯着的眼睛那么多。花钱出力的,才是不愿在人前丢脸的。只需静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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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那家铺子只花了十天时间,就在大相国寺前建起了高台。足足二十丈,比铁塔、繁塔都不差多少。也亏只是个架子,不是房屋,否则都要有逾制之嫌了。
架子建成后,店家倒不急着演法,而是请来了瓦子里的杂伎,使了几日攀杆上索的手段。这下可好,原本不知此事的,也不免围在了大相国寺前,凑在一起看热闹。
见打出了名头,店家终于不卖关子了,宣布明日就挂钟摆。
一传十十传百,到的第二日,大相国寺前人山人海,连和尚都出动了不少,围成人墙,防着那些围观的挤出乱子。
甄琼和韩邈也换了道衣,挤在了前排。瞧着那高耸入云的木架,甄琼简直张口结舌:“这也太高了吧!光这架子要花多少钱啊?”
韩邈闻言微微一笑:“反正不是花咱家的钱。”
甄琼一怔,顿时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吗?
好不容易挨到了时辰,就见个掌柜模样的老者上了台,面对人群躬身做了个罗圈揖,这才朗声道:“鄙店乃是城东冯家,专营漏刻买卖,已传了三代,乃是百年的老店。店里的漏壶最是精细,样式繁多,连达官贵人也多有光顾。如今家主欲新增自鸣钟一款,恰巧看到了报上文章,原来这钟摆还能有别样的说法。这才在大相国寺前起了高台,只盼能博诸君一笑。各位贤君子,若是看的新奇,可莫忘了我冯家铜漏铺。”
这话说得圆润,引得一圈人齐齐喝彩。那掌柜笑着拱了拱手,对着身边的杂伎使了个眼色,就有人背着绳索,一溜烟向杆上爬去。这下顿时引起一片惊呼,二十丈的木台啊,都快直入云霄了,若是失足可怎么办?甄琼倒吸一口凉气,只觉两腿发软,赶紧闭上了双眼。过了片刻,身边传来轰然的叫好声,他才悄mī_mī睁开了眼,向着木台看去。
只见一条长长的锁链已经挂在了木架子上,正迎风轻轻摆动,下面几个家丁模样的汉子搬了一个大铜摆,拴在了绳索上。那铜摆个头不小,下面有个细长的尖角,瞧着怕不是有五六十斤重。几人悬好了铜摆,用一根绳子把铜摆栓在了一侧的木杆上,这才有人上前,在地上铺了细沙,又用白灰画出了一个“十”字,作为标记。
待那铜摆彻底停止摇晃,那冯家掌柜又上到了台上,笑道:“好叫诸位知道,这铜摆一会儿会在沙上画出图样。只是变化来的颇为缓慢,须得静静等着才能瞧出个门道。这架子旁摆着的,就是鄙店产的自鸣钟。大家可以瞧着时辰,过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瞧出端倪了。”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向木架边看去,果真已经立了座崭新的自鸣钟,样式跟韩家铺子的有些不同,更为敦实一些。上面圆盘上的指针,正指向了巳时。
见众人都看到了自家的钟,那掌柜才含笑点了点头,取来蜡烛,烧断了绑着铜摆的细绳。没了束缚,那偌大铜摆忽的一下荡了起来。
这么大的钟摆,动起来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所有人都收了声,屏息瞧着那铜摆忽左忽右的晃荡。这摇法,跟自鸣钟的钟摆当真是相差无几,还能有什么区别?莫不是大了些,就能画出不一般的图像了?
甄琼也是看看铜摆,又看看座钟,简直都看的入神。直过了一刻钟,他才想起了地上的沙,连忙低头。这一下,可让他睁大了双眼。
这大铜摆开始移动时,是沿着地上的“十”字白线中的纵线移动的。光天化日之下,没什么风,也没人去推那铜摆,画出的线自然应该稳稳压在白线上才对。可是如今,沙面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那铜摆画出的痕迹竟然微微偏移,挪出了白线的范畴。
这是眼花了,还是使了什么术法?
甄琼还好,早就知道了结果,只是看的愈发专注。周遭可是有不少人揉起了眼睛。
“这怕不是做了什么机关吧?”
“冯家的钟摆当真神奇呐!说不定钟制的也不差?”
“净瞎说!不都是报上登过的嘛?说是会出现偏移的!”
“这么大的也偏?总的有个道理吧?”
身边越来越大的嘈杂声,让韩邈回过了神。就算听苏颂、沈括等人说过,也对此事有些心理准备。但是真看到此情此景,还是让他心底震撼。这一刻,韩邈简直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旋转,让人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好在,有人拉住了他。
甄琼兴冲冲的抬起了头:“邈哥,这天地当真是神奇啊!”
这格物派的东西,虽说难了些,大了些,不似他们的造化一派来的直接,但还是一般无二的有趣啊!
望向他的那双眼,闪闪发光,似倒映着星辰日月,亦如当年初见。
韩邈笑了出来,紧紧握住了那只手:“琼儿说的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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