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冷飕飕的,赶紧吃完回家补眠才是要紧。
若不是韩邈就坐在身边,甄琼的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正犯着困,他突然听到大殿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多,这护心丹先取万瓶即可。”
嗯?甄琼顿时来了精神,朝着那说话之人看去。
赵顼今日心情本来极好。在决定改革官制之后,原本那些激烈反对的朝臣,竟然也有不少认同。虽说要先拿三司条例司这个新设的衙门开刀,但是有识之士对于这套官职差遣重床叠屋的制度,也是腻歪坏了。若是能改,自然还是愿改的。
而王韶又来了请战的奏章,说整编已完成,明岁可以继续征讨吐蕃。这对于赵顼而言,无异也是个好消息。若是战战都能得胜,收复故土,有朝一日他是不是也能立起神功圣德碑,以功业告慰先祖?
胸中翻腾激荡,使得赵顼连面对各国使臣时,面色都好了许多。可惜还没等他高兴完,新任的辽国使臣萧齐就笑着出列。
“小臣听闻东京出了一款新药,专治胸痹,能起死回生。可怜敝国王公多患此症,饱受其扰,故欲求这一味药,并入岁纳之中,恳请陛下恩准。”
这话顿时引起一阵哗然,这可是岁币啊,虽说只是加一味药,代表的意义却大有不同,隐隐有对朝廷施压的意思。难不成辽国又想向大宋宣战了?须知当年仁宗在世时,就闹过一次边议。最后由富弼出使,以增加十万两银,十万匹绢,并且改“赐”为“纳”,才算消弭了战事。
现在换成了赵顼,局势更加不妙了。如今的辽主耶律洪基跟仁宗是叔侄相称,跟英宗是兄弟相称,换成赵顼自己,反倒要称其为叔了。这辈分压制,本就让人不快,现在又来威逼,是答应还是不应呢?
赵顼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治病乃是大事,不知贵使想要多少药呢?”
萧齐洒然一笑:“不多,这护心丹先取万瓶即可。”
轰的一下,朝臣们的议论声更大了。万瓶啊,护心丹可是足钱十贯一瓶,一口气索要万瓶,岂不是多加了十万贯的岁币?
赵顼的脸色也变了,这么大的数额,他怎能轻易同意?然而若是不答应,会不会使得辽国找到借口,前来征讨?他还在河湟用兵呢,哪有兵马抵御辽国大军?
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要如何作答,大殿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你要买一万瓶护心丹?”甄琼两眼闪闪,看着那辽国使臣,像是看到了一个天大的主顾。
萧齐哪料到满朝文武都没开口,竟然是那通玄先生发问,而且还说他要“买”护心丹。这是刻意替宋主解围,还是有什么其他用意?可是此刻,却不好再说岁纳了。萧齐斟酌片刻,才开口道:“通玄先生难道觉得不妥?”
这有祸水东引的意思,不论这道人是解围还是别有用心,都不好撇清干系了。这话答不好,可是会引起祸事的,两国恶交,就连宋主也保不住他。
韩邈一个激灵,就想拉住甄琼,让他别跳这个坑。谁料甄琼想了想,极为坦然的开口:“一万瓶是多了点,贵国有那么多病人吗?这药只能保质半年,吃不完可就坏了!”
萧齐顿时一噎,他还真忘了这个!一万瓶听起来气派,但是他从哪里找这么多病人啊?难不成他要说整个大辽王公人人都患有胸痹?
别说是萧齐,闻言就连御座上的赵顼都呆住了。旋即,他面上露出了喜色。是啊,这不是狮子大张口吗?你说一万瓶就给你一万瓶,你有那么多病人吗?他身为天子,每月也只取三百瓶左右赏赐宗室、群臣,一年也用不到五千瓶。若是萧齐要的少些,赏就赏了,根本不用纳入岁币中。可以说此话一出,就已经解围了!
见势不妙,萧齐哪肯退让,干咳一声:“也可分成几批来给的。”
分期付款吗?这个他懂啊!甄琼立刻兴奋的点了点头:“这样也行,钱要如何给呢?是一起交了,还是取药的时候再给?”
萧齐:“……”
谁说他要给钱了?不是要加在岁纳中吗?这小道是故意的吧?!
死死咬住牙关,萧齐冷声道:“不知通玄先生是何意思?我大辽向大宋天子求药,还不能得吗?”
这话让大殿内又是一静,局面再次凶险起来。甄琼却根本没听懂,只觉十分莫名其妙:“药掏钱就能买,有什么不能得的?我这边产量还能顶住,就不必麻烦官家了。”
一万瓶是多了点,但是人家分期取货,加班加点还是能生产出的,何必天子出面?
萧齐面色更冷了:“若是不愿花钱呢?”
这问题就有点刁钻了,难不成是嫌贵?甄琼赶忙道:“一分价钱一分货,不愿花钱,哪能买到真药?”
市面上也有别家卖护心丹的,但是十成十都是假药,根本就没药效。这话可要说在前面,不能让人依次为借口随便压价。
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他硬要把药加入岁纳,那药就会变成假药?这不是欺人太甚吗!然而萧齐心头也是一凛,他是为了研究“神雷”,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