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候府的小庶女不懂事胡乱出头做派张扬自然不合适,但是吴宛珊这样跟着对骂就合适了?
头疼。
孟云娴端起姿态,正色道:“今日,这位姑娘并未犯大不敬之罪,但这位大人一巴掌打下去,可是对今上天大的不敬啊。”
那小官本就战战兢兢,此刻被这样威胁,是打也不得不打也不得。
气氛僵硬之时,还是位分最高的淳王轻笑起来:“荣安候,你家这个小姑娘实在是有意思,本王忽然很好奇,为何打了,就大不敬了?这小姑娘是金枝玉叶,打不得了?”
昇阳忽然扭过头:“父亲糊涂了,错了就是错了,坏了规矩就该有坏了规矩的惩罚,在座各位是今上器重的重臣,是昇阳敬仰的长辈,可别被一个黄毛丫头三言两语的糊弄了。”
黄毛丫头孟云娴心里打鼓——她是抢这个县主家里的口粮了吗?何故处处针对?
万幸的是,这里还有一位昇平县主,只听她道:“今上最是仁德,即便是宫人犯错,也要有理有据方才略施惩罚,二妹何故这样戾气深重呀?难道非要将这小丫头杀头谢罪方能舒坦吗?”
这一句话,简直将昇阳比作了杀人为乐的女魔头。
昇阳不以为意,撇嘴一笑,好歹是没再说什么。
昇平望向穆阳候:“想必穆阳侯爷与在座的各位叔伯们都想听一听吧。”
穆阳候:脑壳疼。
从前孟光朝是撸袖子自己上,可是今日他还一句话都没说过,这小庶女已经让他难以接招了。
偏偏小庶女狡猾的很,什么也不说,先丢一个“大不敬”,用今上来当盾牌,纵然这里有那么多地位高于她的人,也没人敢轻易接茬。
殊不知今日来的同僚里,有多少御史谏官已经从袖子里摸出纸笔蓄势待发了。
她可是孟光朝的女儿啊,谁知道挖了什么坑在前头等你!
孟云茵走到圆脸小姑娘面前,当着她爹爹的面递给她一块香喷喷的帕子:“别哭啦,快擦一擦。”
孟云娴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就有了底气,也有勇气望向嫡母田氏。
田氏正看着阿茵,或许是她让阿茵去递帕子的。
嫡母对孩子,从来都宽容。
田氏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目光一转就朝她看过来,孟云娴吓得立刻收回目光。
不可不可,此刻若是见了嫡母的眼睛,怕是底气都要泄干净。
她深吸一口气,定定道来:“小女才疏学浅,近日为考流辉苑,着实埋头苦读了一阵子,所以对两句话也记得格外清楚: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
“贤德圣君,因贤德而与民同乐,因与民同乐而显贤德。今上乃贤德仁君,感召天恩,得四海升平子孙延绵;美人得孕龙嗣,看似侯府之喜,实为大禹之喜,仁君之喜。”
“宫规严明,纵然今上有心同乐,总不能谁都招进宫中,故今上赐珍宝,侯爷邀众览,正是替今上应了这‘同乐’之说,护了今上的贤名。”
“既然如此,连犯错的宫人都仁慈对待的贤明仁君,又怎会责怪一个一心想瞻仰珍宝‘同乐’一番的小姑娘呢?更何况,这位姑娘也说,碍于侯府规矩,她身份低微,只能远远地瞧一眼,还瞧不清楚,这又怎能算是‘同乐’了呢?这位大人因令爱乱了侯府规矩,动手便要教训,恐怕会逆了今上的恩泽,岂不是大不敬?”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小女窃以为,穆阳候爷一定不会认为管教侯府下人的规矩,比顺应今上‘与民偕乐’的初衷更重要吧。”
刚才伸手打女儿的官员,手微微颤抖,慢慢的缩进了袖子里。
孟光朝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的去看媳妇:这是你教的?
结果媳妇看也不看他,他只好默默的一个人惊叹。
而穆阳候这一头呢?
一口凉气抽得他险些冻了肺腑。
果然是个坑啊!
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城府竟然这么深!将先贤之言反着说,还拿来压得他们无话可驳。
若说不是,岂不是指今上恩泽只是小家之情!?那民在何处?“同”又在何处?既不是真正的同乐,又何来真正的贤名?
他穆阳候府正经的规矩,怎么就成了违背圣意的源头了?
穆阳候的眼神瞟了一下,仿佛已经看到谏官们一脸狂喜奋笔疾书记重点的场景。
打破此刻沉默的,是孟光朝。
他带着一脸“虎父焉有犬女”的迷之骄傲,老神在在道:“云娴,天家岂是你有资格提及的,即便心怀崇敬,说得多了也是妄议,若是在座哪位大人误解了你,为父也救不了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回来!”
一众同僚们面面相觑,纷纷干笑道:“荣安侯爷言重了,令千金字字珠玑,如醍醐灌顶发人深省,我等能借此懂得天家的良苦用心,怎是妄议呢……”
“就是就是……不愧是侯爷之女,承袭了侯爷的忠君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