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天来,那些死鱼的惨状塞满郁锋涛整个脑海,他内心里头充满仇恨充满愤怒,胸膛燃烧一团报仇野火。嘴上是劝说吉景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郁锋涛自己差些忍不下要拿刀去跟徐水龙那个无赖拼命。
生活的压力,前途的迷茫、焦虑,郁锋涛暂时把对徐水龙的仇恨放在一边。
**比天灾更可怕。
郁锋涛再一次陷进了绝境,也在一夜间成熟了,他往后所想干的事业,天灾、**统统要考虑进去,否则,会重蹈覆辙。这样一个家徒四壁家庭,他又能经得住几回这样失败呢?
脑汁绞干了,郁锋涛也想不出一条挣钱路子,他非常茫然,只感到一座崇山峻岭挡在眼前阻断他的去路。郁锋涛恨自己窝囊,窝囊透顶,愧对父母亲白白送他读了这么多年书,要是他不读书,和别人家孩子一样扎起裤脚,扛着锄头下地种田,把钱留下给父亲治病,他父亲恐怕不会病逝……
半个月了,郁锋涛仍未从一蹶不振的颓废、丧志中走出来,全村人的人眼睛一天到晚盯贼一样盯着他,看他的笑话。彭淑娟这个母亲忧心如炎,却拿不出一计之谋。
晌午吃饭当儿,彭淑娟忧心忡忡对儿子说,外边旷野广阔,空气新鲜,出去走走了吧,别一天到晚老是闷在屋里头。他们是欠了一屁股债的家庭,不是一朝一夕能摆脱困境,除非是天上掉下一坨狗头金让我们捡。”
——出去走走,去哪里?
村子四周是光秃秃的黑乌乌石头山,看的就心酸,一脚迈出家门口,他郁锋涛面对的是一张张吃人的扑克牌恶人心的脸,一双双嘲笑他的眼睛……
也许是不想叫母亲太操心吧,下了饭桌,郁锋涛果然走了屋里。
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郁锋涛朝村外走去,毫无目的走着走着,等到发觉时已经来到在一座叫西松山山脚下。
既来子,则安之。
郁锋涛爬上了山顶。
立在山顶上,任凭微风吹拂,郁锋涛堵在心头的一团东西被新鲜空气淡化了,放眼眺望,视野一下看的远看的辽阔。
半个钟头左右,坐在了石头上,看着脚下石头间隙嫩嫩的小草,犹如是钢针扎进郁锋涛的心,他一下子想到了牛,心口袭上对四牛户的仇恨。他们势利眼,他不怪,可他们不应该落井下石。
忽地,郁锋涛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这么好的草,我为什么不养牛,当一个养牛专业户,跟那四家狗杂种竞争,让全村人都租我的牛犁田,气死他们,看看他们还能刁难得了我?
然而一杯茶光景,当奔腾血液缓下来,郁锋涛发热头脑随之冷静,放弃了这个念头。如果养牛,他是一只跟屁虫,岂不是窝囊一个人。这么鲜嫩嫩的草,他为什么不养别的?
“对!养羊!”嚎叫一声,郁锋涛心中豁然明亮。
坐在石头上,郁锋涛冷静苦苦思索养羊到底行不行,有什么风险,会发生什么天灾、**?
前两次养殖失败,彻底把郁锋涛头脑里的盲目、莽撞、急功近利洗去,他不能只想好事,一夜间把钱捞进口袋里。
太阳悬挂在山峰上了,郁锋涛才起身回去。
整整半天时间,郁锋涛脑子就消磨在养羊这么一件事上,到家门口了,他还拿不定主意。对他这样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光蛋来说,本资小是首选。
沉淀一夜,第二天吃早饭时,郁锋涛把养羊的决定跟母亲说了。
养羊?
皱纹的额头一下舒展,彭淑娟衰竭的心怦怦怦剧烈跳动,热血奔腾,心里乐开了花,那份振奋、欣喜、激动线穿豆腐——甭提啦。只要儿子不在失败面前倒下,失败多少次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懒惰无赖,墨守成规,鼠目寸光,胸无大志。
换成别的妇女,儿子一连两次失败,村里风凉话四起,定然是羞得无脸迈出家门,可彭淑娟对此不以为然,因为这不是她儿子无能,是他们家人不逢时,躲不过天灾**。
要买小羊崽,又要踏上回娘家路上,彭淑娟心头自然又涌上羞愧。没办法啊,人穷志短,她脸皮都已经麻木。特别是她那个三嫂杨梅玉,一见到她这个落魄小姑姑,拿她当路上狗屎,一张臭面孔拉得比马脸还长三寸,动辄恶毒的话挖苦她,奚落她,羞辱她。
比昔日走的快,彭淑娟到娘家村子时才九点多钟。
步履轻快迈进大哥彭文武家,彭淑娟禁不住心头狂喜,呼唤一声:“大哥!大嫂!”
听到叫声,彭文武老婆祝茹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刚才看到小姑姑彭淑娟放下肩膀上的三只大公鸡,大吃一惊,舌头僵硬,泪花不知怎么的挂在了眼角。平日对老公把已嫁出去且生儿育女的妹妹当作宝贝一样,祝茹莲偶尔有怨言,可是此时老公不在,祝茹莲倒是把小姑当作了亲妹妹相待。
“大嫂,大哥还没放学啊?”边说,彭淑娟边从鸡笼里抓出一只公鸡,笑嘻嘻送到祝茹莲跟前,欣喜道:“大嫂,你把这只公鸡给三嫂家送去。我给二嫂送一只去。”
“好,好,好。”祝茹莲这才醒过神,喜不自禁接过小姑姑手中公鸡,她自然明白彭淑娟不愿亲自把公鸡送过去原因。
给二哥彭文勇送了公鸡后,回大哥家,她大哥仍未回家,彭淑娟心头急呀,望眼欲穿盼着大哥早点回家帮她去买小羊崽,她早一天抱上金元宝,在全村人面前直起腰杆挺起胸膛做一个正常的人,堵住那些乌鸦嘴,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