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比平日里重了一些,她甚至听见剑鞘里传来的轰鸣声——为何华蓉剑会突然如此兴奋?
她将疑虑压下,镇定地拔出宝剑,光影飞旋,彤云摆动,黑眸无情,眸中宛若含了冰凉的夜色。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
凉玉额上生出密密的汗珠,心中慌乱起来,华蓉竟然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仿佛灌了铁一般。她竟然快拿不动了!
她用力握紧了剑,手上的汗水滑腻,华蓉在她手中剧烈地震颤,似有生命一般,要逃离她的桎梏。背后的汗水已经沾湿,凉玉只觉得头昏脑涨,头顶突然一阵钻心的痛。
“啊……”她痛呼出声,捧着头跪在了地上,手一松,华蓉剑立即飞至半空,盘旋不去,龙吟阵阵。台下骚动起来,凉玉脑中一片混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袋里扎根,慢慢将她的头挤得四分五裂……
好痛…她用力吸气,视野竟一片模糊……恍惚中泪水蜿蜒着流进嘴里,又咸又苦。她猛地清醒了,不行……忍着头上阵阵剧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华蓉剑开始显出诡异的红光,悬浮着,抖动着,尖锐的剑啸几乎贯穿了她的耳膜。
是华蓉剑在发怒吗?
她站在方圆两里的星寸台上,眼前是她的华蓉剑,台下是她的子民。
她伸出颤抖的手去握住剑柄,一股滚烫的力量从手掌注入,顷刻间灌注进她的全身,仿佛浑身炸开一般的痛楚。
她竟被华蓉剑震出数米远,撞在星寸台一丈高的雕龙转风白玉柱上,一口血喷在光洁可鉴的大理石砖上。
台下的声浪愈加高涨,却不知道是在喊些什么。
凉玉每呼吸一次便会牵动五脏六腑的剧痛,头上的痛却更加尖锐,她双手捂住头,蜷缩着躺在地上。
从前数次,不过是被玉郎那老头打得躺在这里,她躺在地上尚还有力气叫嚣:“玉郎你倒是打死本殿!”那时为了管教她心性,顾及她的颜面,从来没让第二个人看见。
可是,可是,今日星寸台下一百零二位神仙,众目睽睽之下,华蓉剑不是为了管教她。
华蓉要她死。
她被这个想法惊住了,浑身如坠冰窟,华蓉日日与她朝夕相对,为什么突然想要她死?她努力地睁大眼睛,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却一时想不出到底什么不对。
她以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她是花界之主,无论如何,不能叫自己的剑杀死。她失去了八成法力,不能御气,只能一步一晃地走到华蓉面前。她伸手握住剑柄,用力催动剑诀,这次拿住了,但是华蓉似乎十分焦躁,剑刃上的红光越来越剧烈,她单膝跪在地上,发髻散开,青丝垂下来盖住了她的脖颈。
她用全身的力气压制华蓉——剑刃的红光向内扩散,倏忽变成熊熊烈火,从她指间蔓延开来,灼烧的痛感令她尖叫了一声,但她立即咬住嘴唇,紧紧地抓住剑柄不放。
华蓉抖动,似在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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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文、神武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台下诸位仙君,竟被这样的变故惊呆了,一时间寂静无声。
凤桐眼见华蓉剑将凉玉甩了出去,立即想要站起来,却不知谁对他使了定身术,他动不了,也不能出声。
“我劝你不要妄动。”
前方的季北辰缓缓回过头来,少年的脸上毫无血色,他手里端了一杯酒,挑衅似的做了个敬他的动作,随即一口喝下,“没用的。”
凤桐如坠冰窟,用元神解那定身术,一下一下都是浑身剧痛,他冷笑:“是你,你方才喂了她什么东西?”
这一次在他眼皮子底下,竟让她着了别人的道!
“让她魂飞魄散的东西。”
少年方想冷笑,却猛然发觉空气中气波震颤,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一下一下地击打他的屏障。
这不是普通的定身术,季北辰以自己的元神为引,才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威压,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也以出窍的元神进攻,显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你疯了!”他的面容青白,喝道,“若不想死,便将你的元神收回去。”凤桐咽下一口血,鬓边尽是冷汗,笑着传音道:“本君何曾怕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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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沿着她的手指,飞速蔓延到她手腕,如同猛兽一般吞噬她的全身,少女纤白的手指被火焰吞噬,发出可怕的噼啪声,渐渐变得焦黑。
她浑身如浸泡在冷汗中,剧烈地颤抖着。
模模糊糊中,听见有人传音:“凉玉,放手。”
“放手!”
“放手,你想死么!”
渐渐听不真切,是谁叫她放手。
倘若放了手,是不是,一切就全完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猛然回头,突然看清了一个人的面容。
她的少年,远远坐在台下的他的少年,平静无波的眼眸注视着她,宛如注视一样死物。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