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记忆里没有印象,所以,当宫沐在前堂第一次见到那个如剑锋一般冰冷锐利的男人时,还是被煞得怔住。
星眸浓眉,五官深刻,一身带血般的戾气,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如刀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倒对得起那弑神的凶名了,就是不知为人怎么样。
只一眼,宫沐就知道眼前这如锋芒毕露的男人,便是那传说中的凶名在外的少将军,自己……呃不是,是原身的婚约者——续祁。
宫沐纠结了,踌躇了。这男人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一身的危险气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这是来下聘的还是来寻仇的啊?
原本在更衣准备时一门心思琢磨着要怎样忽悠人退婚的雄赳赳的想法,在那一眼就彻底给烟消云散了。
这么可怕的一个男人,要他怎么忽悠!?
于是那一瞬间宫沐就决定了得换个策略。
对,得换一个。
两眼一翻,心思有些飘远,看来忽悠是不行的,贿赂好像也不行,这男人的着装配饰,怎么看都是不差钱的,再看那一屋子的聘礼,还真不差钱。
不差钱又有权的男人,为啥要娶个男人呢?宫沐满头的问号。
这种即将身陷阴谋诡计之中的危机感让人略有不安肿么破?
忍不住咬了咬唇,差点就当堂摸下巴思考了。骤然清醒过来,他现在可是宫家雅气冷艳的四公子!摸下巴这种有点儿糙的举动还是先忍忍。
抬着小眼往厅堂里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一圈,不管法子想没想到,这首先要先糊弄过去才行,别到时被当成怪物给驱逐火焚了。
对,他只要做到很冷艳就行了。
一咬牙,宫沐决定先继续貌美如花下去。关于退婚一事,只好先放一边缓一缓。
一脑门都在想婚事各种的不情愿以及将可能发生的不幸而各种纠结的宫沐,并未留意到某少将军此时也在打量着他,从他那细微却五彩缤纷的表情中看得不免微微地诧异。
传言中的宫家四少是个冷艳孤僻之美人,面若寒梅,不笑不嗔不怒,十分不易相处。
然而,今日一见,才觉得传言有假,瞧那小神情,虽不明显,却逃不过他锐利的眼。
不知别人正在打量自己,宫沐收起了那乱七八糟的心绪,凭着记忆往前又迈了两步,朝站在上座前方站着的中年男人鞠了礼,语气冷淡且疏离唤了一声:“父亲。”
在宫家主侧下边还立了一青年一少年,青年二十左右模样,少年十六七八,模样有几分相似,分别是原身的三哥宫耀南、五弟宫耀岩,都是庶子。
宫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送上。
记忆中的原身就是这么面对自己父亲兄弟的。
宫家主的身边伺候了个姿态温婉的妇人,那是宫家主的妾侍,也唤二夫人。宫沐连一眼都没有落到那所谓的二夫人身上,自然是没有行礼的。
按照规矩,这深阁妇人是不得到前厅来的,更何况是接待上宾的这种场合,也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手段让宫家主允了这荒唐的做法。
想到这,宫沐不由得眼神就冷了冷,他虽是外来魂并非原主,但原主那根深蒂固的疏离与厌恶感还是感染了他,凡是想坐上宫家夫人宝座的一切女人,他都喜欢不起来。
对方似乎也同样习惯了这种冷淡,见到自己的四子对自己依旧冷淡、待兄长同样不恭敬,宫家主——宫祥林虽有些不满却并没表现在面上,白手起家如今将到听天命之年而富甲一方,宫祥林哪有面上看着那般纯良?戴得一副好慈爱的姿态点头,“来了。”
瞅那做作姿态,宫沐依然冷淡。
他可以失礼,更可无视这些兄弟,虽为兄弟,到底是庶子,连家主他都可以冷淡相对,更何区区庶子?那两人看来是被无视惯了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掩饰得很好。
兄长不友爱但做为弟弟又是庶子,宫耀岩还是得礼尚地唤一声:“四哥。”
而这举动直接被无视了,宫耀岩将一切情绪埋藏了起,立在那儿微垂着头,又垂着眼,看过去就像一个乖巧而懂事并被嫡子欺负了的少年。
这种面上,放在别时也无妨的,但如今当着下聘之人,不仅是婚约者当事人,还是那赫赫将军府里凶名在外的少将军面前,那可就不一样了。
即便脑容量不是特别多的宫沐,看在眼底也不过心中冷笑。他很清楚,如换了原身,别说冷笑,大约是根本不会在意。如今换了自己,他只觉得这些个兄弟,演得一手好戏做得了一计好谋。
抬眼,对上那冷眼相看的男人,宫沐心里只有不屑。
他如今只想如何解除婚约,从未想过要怎样讨好这样一个男人。对方如果能在这一念之间生厌而自动解除婚事,他必定烧高香感谢这男人祖宗十八代的。
宫祥林心里虽有气,到底是没有发作,随即又转回头与那堂中贵宾席上的男子谈聊,甚至没有引见自己的四子给宾客相识,交谈的话里的内容很少,主要是围绕着这聘礼与婚事。
宫沐就纳闷了,既然不是为了引见,还叫他出来干嘛?做壁画当摆设?最搞笑的事,如果他没理解错误的话,此时他们正在谈关于自己婚事一事吧?
想到这里,又觉得好笑,于是低着头他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那是一个讽刺的,一闪而过的笑。
在场中人,只有那个冷凛的男人捕捉到了。
带着寒气的续祁话极少,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说过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