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连二夫人都不得不站了起来,面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原来是沐、沐少爷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有些无措。
看,连‘沐儿’这样的亲昵称谓也只有老爷与大少爷、二少爷能唤,连二夫人都未必敢唤其名。
他们这些只是奴才的,哪敢?
对于二夫人的称呼,宫沐依旧面无表情,清清凉凉的看着面前的二夫人,半响才移开视线,落向别处,那神情仿佛有些出怔,很是悠远,接了一句,“这个时节,真不错啊,是合适出门的。”
那淡淡的,飘忽的声音,犹如那袅袅炊烟轻飘了出去,就像喃喃自语。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轻轻地补了一句,“大哥前去西南的那日也是这样的好时节。”
真是,装得一手好逼!宫沐内心十分得意。
听罢,二夫人像活见鬼似的那身段一颤,摇晃不稳,边上的丫鬟赶紧双双接扶了上来。
见着自家主母如此失态,众人都露了疑惑与不解,他们是奴,主子面前可以卑微害怕。
但当家主母为何对这个后辈亦如此?
不过是死了生母,没了庇护又不太得老爷宠爱的嫡子摆了。
虽然看起来很像在淡视远方,但其实小眼神正偷偷观察着,宫沐内心也惊了一下,奇怪这所谓二夫人的反应。原身在这宫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
二夫人此时脸上的笑容早就挂不住了,在众人疑惑不明下,接着那没头没尾的话,“的确是好时节啊。”她顿了下,转向院里,“黎生哥儿自小跟着伺候也不曾犯过错,想来也是无意之失,这便罢了。”
这罚也不过是出出气,若真介意早就把黎生发落了哪会留到此时。
至于因何而气,大家明镜儿似的。
主子都这么说了,那边一左一右的两结实的奴才赶紧把跪在地上的少年给拉了起来,动作原是有些许的粗鲁,不知被谁瞪了,本能地轻了不少。
垂下眼,看着站都站不稳被拉扶到自己面前的黎生那张惨白的小脸,宫沐那极好看的眉还是不由得蹙了一下,这吓得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胆小的都快软下去了。
宫沐察觉,觉得好笑,明明打罚人的是你们这些人,这会儿吓得好像重伤的倒是你们了。
没有伸手去搀扶那站不稳的,自己的书童,依旧一副冰冷的姿态,就跟那不小心下了凡间的谪仙,貌美不可方物,又凉薄得无喜无悲,无嗔无怒,淡视着眼前的一切。
倒是那随着一起来的一奴一婢非常有眼力,立马就接了人往自家主子身后带出了三步,依然一副恭敬的模样守在那儿。
“我是头一回来西苑,这景致倒是不错。”不看随从等人的反应,清凉的视线落在脸色同样不好的二夫人身上,态度冷淡但并没有一丝轻蔑鄙夷。
但,二夫人那本来就有些发白的脸色此时简直煞白如纸。
“是、是吗?”视线飘忽不定,模样很心虚。
扫了一眼,一个个大气不敢喘,宫小沐勾了勾嘴角,稍纵即逝。
“那,不打扰二夫人的兴致了。”淡淡一句。
看,这喊的可是二夫人,不是大夫人,更不是母亲。
却比喊一声姨娘还要尖刻。
带着人就这么离开了。
前前后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二夫人此时便只能掩饰眼底的恨。
只因迟迟没办法真正坐上‘宫夫人’的位置,她的孩子都只能挂着庶出的名头活着,她可以被任何人踩下去,但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不了头!
可是,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却始终因着那个冰冷的宫家嫡子的一个不愿意便让她怎么也爬不上来!
叫她如何不恨?
那个贱人死之前让老爷许下了什么承诺,使得老爷格外在意那个遗子的意愿。
只要那遗子一日不愿意自己生母的地位被人取代,老爷就一日不会把侍妾扶正。
尽管,自己一直很得宠,尽管如今有了当家主母的实权,却并没有那个名份!
宽袖下的纤指,紧紧地攥着,那修得很好看的蔻丹甲都断了也没有自觉。
没多一会儿,足不出门的四子难得主动出门,并还破天荒地去了西苑一事,立马就传到了正堂那儿书房的宫家老爷的耳里。
从惊讶中回神的宫家老爷,已经放下正事,人也出现在了西苑的西正堂,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叫他不由自主听闻消息就赶来的四子早就回了东苑去了。
二夫人从宫沐离开后便恢复了平日温婉的模样,见着了风风火火赶来的宫家老爷,笑得格外温和柔顺迎上前,声音似水,“老爷,您怎么过来了?”
宫家老爷扫了一眼,没见着自己的儿子之后,便没了兴致,略略敷衍了几句,便又匆匆回正堂忙去了。
望着自家老爷的背影,二夫人脸上的笑始终挂着。看吧,连一向稳重的老爷都失了常,不怪自己定力不足。
她如是宽慰自己。
这边,回到了东苑,宫沐也没有表现得如何关爱自己的侍童,只让下人叫了大夫去诊治,便又靠回软榻上发了一会儿的呆。在西苑走了一圈,让宫沐多少的了解了一下原身以及这里的人事,既好奇好惊讶,但他又只能装着高冷,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只能发呆来掩饰。
从发呆中回过神来,随手就翻着一些可以让他尽早熟悉这个时代的书籍与记录。
这也好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