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阵子,身体虚弱的薛莹像是中暑了一般发起了高烧。孙姑姑连忙让顺子叔取出冰块为她降温,情况才稳定下去。
没多久,巧丫回来了,并带回消息:赵庄头一家子回来了,还带着一队大约有二十人的人马,其中包括薛莹见过几次的大胡子顾大春。
因为刚刚平息了一场暴乱,赵庄头夫妇忙得不可开交,无法上来给薛莹请安,只是让巧丫带了句简单的问候,就连那二十个人是怎么回事也没说。
就算他们不说,薛莹根据之前从昔昔那里获悉的信息也不难猜出,这次赵庄头他们一家“消失”恐怕是因为川帅那边出事了。
就是不知道明途师父那边有没有收到消息,像她那样的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去世,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第二天醒来,薛莹神奇地发现自己竟然神清气爽的,缠绕自己好几个月的病气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重生了一般。
所以昨天那场急病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吗?
“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巧丫小心翼翼地打量薛莹的神色——昨天她冒冒失失往山下跑,差点酿成大祸,把顺子叔夫妇急坏了,再加上薛莹病倒,她就更内疚了,深深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工作反而闯了祸才会让薛莹遭这场罪的。
“是啊。”薛莹伸懒腰,跳起来拉伸筋骨,趁着房间里没人,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像有话憋着没说。”
巧丫黯然摇头,没吭声。
“庄子里……有不少人受伤了吧?”毕竟是那么严重的暴乱,就算别庄的保卫措施再怎么天衣无缝也避免不了会有伤亡,只不过看情况严重程度如何罢了。
巧丫眼神闪躲,但那神色骗不了人。薛莹停下所有动作,静静看了她好一会,才继续追问:“到底怎么了?”
巧丫的眼圈红了:“云友哥哥死了。”
薛莹脑袋里嗡地响了一下,就像是一口大钟在耳边被重重敲击,从耳朵到胸口全是剧烈的震颤,又痛又麻。
赵云友,酒泉别庄的孩子王,聪明伶俐、一心想要传承家族酿酒技艺的少年。那个带着小伙伴们一起去挖田鼠的“行家”,细心机灵、成功让薛莹融入酒泉别庄少儿队伍的领头人。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带队从山里寻回了野蜂蜜,送了好大一块给院子里的人尝鲜,当时巧丫还洋洋得意地说云友哥答应她再过一阵子就带她去游泳……
而现在,他死了?
“小姐,我以前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关心疆北的情况,现在我知道了,”巧丫哽咽,“打仗真的好可怕……”在战争面前,一个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渺竟然连告别都不允许便叫人生死两隔。
“其他人的情况呢?”薛莹喉咙干哑地问。
巧丫摇头:“师父不让我问,把我赶回来了。可是……”她捂着脸,不让薛莹看见自己的眼泪。昨天她就在战场之上,受到的震撼绝非文字或语言所能描述,能憋到现在才向薛莹透露,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薛莹过去抱住她:“没事了,都过去了。”
巧丫摇摇头:“不会过去的,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冬寻进来,见状愣住——除了薛莹离开去往感孝寺的时候,她还从来没见过巧丫哭的样子呢!
巧丫连忙抹掉眼泪,重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薛莹对冬寻说:“我跟巧丫要去赵庄头家一趟。”
“小姐……”冬寻顿时急了,昨天发生的事情现在大家都还心有余悸,别庄下面更是乱糟糟的,这时候下山绝非明智之举。
“什么都别说,帮我解决其他人。”薛莹语气坚决。
冬寻只好憋回一肚子的话,叹气:“好的。”这下可好,她不但不能反对,还得帮着安抚、说服院子里的其他人。冬寻咕哝,“怎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是给我干啊!”
“因为你能干啊。”薛莹毫无诚意地拍拍她的肩膀,带着巧丫走了。
下山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顾大春。
“小姑娘,这种时候你来凑什么热闹?”顾大春手臂上绑着绷带,脸上胡子乱糟糟的,只露出了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
“顾叔叔好。”薛莹问候了一句,“您身体怎么样?”
“不碍事。”顾大春无所谓地动了动受伤的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现在庄子里还没收拾完,合安没空管你。”
薛莹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昨天那些人并没有真正进入别庄的核心区域,所以这里并没有留下太多遭受侵略的痕迹,但是别庄里的氛围与之前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空气都仿佛紧绷了起来。
再看向顾大春,虽然他的样子看不出来变化,但是那有些颓废的双肩还是透露出了某些讯息。“您……还会回疆北吗?”薛莹脱口而出。
顾大春闻言,挺直了腰杆,眼神中闪过一丝防备:“小姑娘,你说什么?”
“就是问问。”薛莹走进他,压低声音,“疆北战区……会解散吗?”
顾大春盯着她,那无形的压力让薛莹仿佛被压上了重担,就在她几乎要绷不住的时候,顾大春开口了:“看来,你已经收到什么消息了?”
“我只是猜的。”薛莹有些心虚,“难道这件事还是秘密吗?”
“也不算是了。”顾大春依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只是朝廷有意瞒着这件事,所以到目前为止,消息并没有传开。尤其是这一片地区,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