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的性格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但是对于要回建安侯府这件事,她有说不出来的抗拒,神色中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愤懑和桀骜。
孙姑姑见状,忙道:“小姐,既然您要回建安侯府,那别庄的事情是不是该安排一下?”
薛莹这才醒悟过来:要回建安侯府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别的不说,两个孩子怎么办?
看见送信的人依然带着探究的样子,她咬牙,对孙姑姑道:“王姑姑舟车劳顿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我们明日出发。”
孙姑姑将送信的人安置好之后,看见的就是薛莹闷声不吭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冬寻和巧丫默默收拾行李的样子。
“小姐,再怎么心怀不满,回建安侯府这件事已经定了。”孙姑姑温声道,“这边的安排,你想得怎么样了?”
冬寻和巧丫闻言,均停下手上的动作,带着紧张看着薛莹。
薛莹刚要说话,许久不出房门的甄妈妈却忽然闯了进来:“小姐……小姐……”
看见甄妈妈那满脸泪水的样子,薛莹忙问:“甄妈妈,怎么了?”
“听说,三夫人派人来接小姐回府了?”甄妈妈虽然带着泪,透露出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狂喜,“真是太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在座的人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一起在叹气:这甄妈妈怎么越来越不懂小姐的内心想法了?这院子恐怕就她一个人觉得薛莹回府是一件绝对的大喜事吧?
“您别太激动。”看见甄妈妈这段时间越来越憔悴的面容,薛莹心里更不好受了。从刚来的时候,甄妈妈就一直盼望着她能回建安侯府,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她总不能扫她的兴吧?
“甄妈妈,有件事我还想跟您商量一下呢?”
“什么事?放心,我一定办好。”人逢喜事精神爽,甄妈妈难得说话如此爽快。
“这院子还需要人照顾,我们不能都走。”
甄妈妈的神色顿时凝结了一下:“这……”
薛莹尽量放柔声音:“送信的人说了,等时局稳定了,我还要回来的。要是这段时间院子没人照顾,到时候我们回来了还要费劲收拾,那也不好。再说了,绑住和断断年纪还这来回腾挪,我怕出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他们都快满周岁了。”甄妈妈显然不赞同这个想法。
“可是昔昔跟断断的事情,府里的人还不知道。我怕断断跟着回去了,会解释不清楚。”
“有什么解释不清楚的?不是说昔昔是顺子婶家的远方亲戚吗?”
薛莹顿时哑言:要是其他人都像甄妈妈这么简单就好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薛莹赶紧把话说完,“我就想让巧丫他们一家留在这里照看院子,您、孙姑姑和冬寻跟我回去。反正回府之后会有其他人照顾我,顺子叔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的。”
甄妈妈迟疑了一下,仔细想想也对,顺子叔负责守门的、顺子婶负责厨房事宜——这些职位回府之后都没什么用武之地,跟着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当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听小姐的。”
“还有,昔昔和断断的事情……”
“我不会多嘴。”不过是个远方亲戚来投奔了一下,甄妈妈从来也没觉得这是件值得注意的大事。
“那就好。”薛莹松了一口气,眼角瞥见一脸着急的巧丫,“怎么了?”
“小姐!”巧丫撅嘴,“我想跟着你。”
“那你管不管顺子婶他们了?”
“……”巧丫跺脚,背过身气呼呼地继续收拾东西。
冬寻跟在她后头,悄声道:“放心,我会保护好小姐的。”
难得从冬寻口中说出这么“勇敢”的话,巧丫紧绷着的嘴角顿时松了,她斜睨了冬寻一眼,“说好了啊,要是你做不好,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
“用得着你说?”冬寻点了点她的额头。
尽管心里有千般的不满,但母命难为,第二天薛莹还是上了去往安京城的马车。幸好甄妈妈急于了解府中现在的情况,跟孙姑姑、王姑姑在另外一辆马车上,让薛莹有了松口气的机会,能让自己的气闷显露于外。
冬寻见她神色不愉,也不多言,一路上默默无语。
到了下午,为舒适考虑,并不在驿站歇脚,而是停在了联安城,在客栈留宿。
“小姐?”马车刚刚停下来时,冬寻略带紧张的声音换回了薛莹的神色。她一愣,像冬寻一样悄悄撩开窗帘的一角,向马车外看去,然后捏着窗帘的指尖猛然缩紧。
她们两人之前都来过联安城,可没想到如今景象竟然已经大不相同。整条街上依然堆满了人,只是已经不是之前来往的百姓,而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沿街而坐,神色萎靡,只有有人经过的时候才会稍稍打起精神,或乞讨、或求工,景色十分凄惨。
王姑姑之前来的时候住在驿站里,倒没想到联安城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见状不由踟蹰了一下,但天色已晚,改入驿站的话恐怕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在满街灾民充满探究的目光中将马车队驶入了客栈后院。
尽管他们已经尽量低调,但好几辆马车同时进店,气势自是不同。掌柜的忙出来迎接,边让店小二赶紧安置车马,边向王姑姑致礼。
“店家,这满大街都是灾民,晚上能安全吗?“王姑姑劈头便问。
“放心,我们联安城的县府特招了五百名衙役日夜巡防,专门用来监管灾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