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彩衣狠狠地吃着点心,仿佛铁头是她仇人一般,嘟嘟囔囔地道:“我要告诉姑祖母,说二表哥他们霸道,就会欺负我们姑娘家,我们可是半月前就预备好的,为了这些吃食点心,二表姐准备了好久呢,我们玩得正高兴呢……”
因她年纪最小,她说什么,姐姐们都会体谅。
杨玉莲垂头不语。
苏晴面上充满着期待。
周娥皇一脸的心不在焉,就似有什么心事。
洛倩道:“你告诉二爷,那头还有一处岁寒凉亭,我们各玩各的,只别让他的朋友唐突我们姐妹就行。”
她听说上回洛征带了个叫池宪的后生,就唐突了洛俪,闹得大家都不快。洛径后来还训了洛征,说他什么人都结交。
苏晴附和道:“二表姐说得是,我们各玩各的,互不打扰,他们赏他们的花,我们玩我们的茶点会。”
苏晴眼里的急切与兴奋难掩,她一双明眸不停地在垂花门上搜索。
杨玉莲不由自己地往垂花门方向望去,少年们许还在围墙外头等着,因这边没回话也不好贸然进来。
铁头得了令,飞野似地出了垂花门。
很快,洛征第一个走进来,打揖道:“多谢几位妹妹。”
铁彩衣叫道:“二表哥、三表哥,说好了,你们赏你们的花,我们玩我们的茶点会,听雨亭归我们,赏雪亭归你们,各玩各的,互不打扰……偿”
洛征扭头,看着隐在围墙外的少年。
夜公瑾大声道:“我瞧这法子好,不能因为我们要洛家花园的花,反让姑娘们回避,就当是踏春赏花了。”
立时有一个少年大叫道:“对!对!这话说得极是。”
在一阵呼应声中,洛征领着一群少年翩翩出现。
他们或意气风发,或衣袂飘扬,又或是气宇不凡,或蓝袍,或白衫,或青裳,张扬地挥耗青春,展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张张面容或严肃,或端方,或清秀,或绝美,或冷峻,逐一从垂花门里进来。
铁彩衣很是新鲜地道:“啊——苏家表姐夫也来了!”
洛倩快速垂眸,然脸颊面露酡红,她的吉日就要近了,因为苏氏一时心血来潮的别扭,非要苏家人来顺天府迎娶,也不知苏恺是如何劝说苏家长辈,苏家应了。近来,苏家正在顺天府置的别院里布置新房。苏家同意了苏氏提了要求,让洛倩与苏恺在顺天府完婚。
苏氏一生,就只得洛倩一个女儿,想亲手给女儿打扮、看女儿穿嫁衣出阁的样子,苏家人通情达理,虽然也想让苏恺在晋陵完婚,到底是退让一步,成全了苏氏的心愿。
苏晴激动难耐,一双眼睛变得生动而活泼,死死地追逐着那个白衫少年,连眼睛都忘了眨动。
“哥!是哥哥!是哥哥!”周娥眉突地跳了起来,像离弦的箭一般往那群少年的方向奔去,这一幕惊住了听雨亭里所有姑娘。
周娥眉笑着,跑着,在离少年们几步之遥时,居然用扑的,直接抱住了一个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白衫少年。
苏晴倏尔起身,咬着下唇,又气又急。
杨玉莲曾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
周娥眉抱住白衫少年,“哥哥,我是薇儿,我是薇儿,你不认得我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哥哥,你没受伤吧?姐姐不在了,我不能失去哥哥!”
沐子轩凝在原地,眼睛忘了转动,思绪停止了飞扬,嘴唇微颤: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二妹妹紫薇死了,他亲眼看到悬崖底摔到面目全非的女童尸体,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浑身冰冷,她身上的衣裳,身上的首饰,都在无声地证实,女童正是他的二妹妹。
沐家的马车,沐家的马,马车里被摔碎的食盒,一切都告诉了残忍的事实。
母亲早逝,只留下他与两个妹妹,父亲声声言说对母亲的追忆与情有独钟,可在母亲仙逝一年后,他还是迎娶洛城名门之女李氏为续弦。
他永远也无法忘却,母亲病重之时,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子轩,蔷儿、薇儿就交给你了。”
他说:“母亲,还有父亲。”
母亲粲然苦笑,笑得倾城绝代,笑得意味未明,那时他不明白母亲眼底的笑意,直至母亲逝去,父亲从外头带回一个妾侍,之后又再续弦。他方才明白,有后娘就是有后爹,即便是父亲,终究靠不住。
他愧对母亲,愧对母亲临终的托付,终究是连两个妹妹都没保住,大妹妹被人刺死,一剑在腹部,一剑在胸口,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四处致命伤,光一处就能活,何况受了六处剑伤,死得悲惨;他在外学艺,接到消息,连夜赶回家中,想要护住二妹妹,他不过出门去了一趟大兴府,再回来时,二妹妹也惨死了。
他气愤,责怪继母李氏的自私,如果不是她带着二妹妹去敬香,天真纯洁的二妹妹怎会离逝。
他最在乎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虽有父亲,可在母亲离逝后,父爱也远离了他,父亲更多的是顾着自己快乐。
一个高挑的青袍少年走出来,立在沐子轩的旁边,看着那个如花娇妍的小姑娘,“你是薇儿,你就是薇儿……”
愣怔的沐子轩:他的二妹妹明明已经死了,为何还有一个与二妹妹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还唤他“哥哥”。
激动的青袍少年:妹妹,他的妹妹,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来顺天府洛家了,能看到自己的亲人,他难以按捺自己的情绪。
不一样的表情,却同样难掩微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