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必须说出来。
“娥眉,若表妹失败,你莫怪她。”
梁俊担心洛俪失利,梁娥眉会怨怪于她,毕竟有几个人明知一路艰辛,迎难而上,全力以赴,光是这份真心,梁俊就为止感动。
天地间,若非血脉至亲,谁会如此拼命地星夜兼程,谁又会如此全力地支持梁娥眉。
梁娥眉身子一晃,“哥,连你也认为我会输,难道你希望我嫁给窦长庚?”
梁俊看着这样的梁娥眉,见到洛俪,她只欢喜有人和她联手,居然没问洛俪好不好。洛俪为了她,奔赴两千里之摇,一路上吃的苦,便是梁俊都快扛不住,何况那是洛家娇养的女儿醢。
他知道洛俪的大腿伤得厉害,可他是男子,不好出口询问。
梁俊恼道:“不战而败,这就是你?早前轻敌,现在一发现对方是强敌就要认输?当年的表妹,不足十岁,却力敌五人,她从来没有认输,每一场都全力以赴。而你呢?”
最后三字掷地有声。
梁娥眉太怕输,也至越来越紧张,她的心很乱,亲眼瞧到相思、关燕燕的琴舞之后,她为她们的组合感叹,为她们的才情惊服。
洛俪去年参赛,天下才女退避三舍。
今年梁娥眉参赛,面对的却是如此激烈的场面缇。
洛俪沐浴之后,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裙,将脏衣交给了白芷,让她给洗了。她想寻一瓶药,才发现包袱里除了一套舞衣,另有两盒脂粉、一盒银钿与一千两银票,寻到一瓶自己调制的黑玉香膏,许是素纨以为她又能抹黑脸,特意放进来的。
走得太匆忙,也至灵液没预备,只有她随手带着的半斤装芙蓉酿,她摇了摇葫芦,里头还剩不到一两,她倒出少许芙蓉酿,将酒拍打在大腿内侧,钻心的痛顿时侵吞身心,她大大地吐了两口气,过得片刻,取了黑玉香膏抹在伤口上,这黑玉香膏确实有消炎止血的效果,还能嫩肤美颜。
剩下的芙蓉酿,她得留到比赛时才能抿上两口,否则几日的疲惫她无法应对。
洛俪阖眸小憩,没有睡,睡得很香甜,睡梦里,听见了悠扬的琴音。
梁俊问道:“今日绝赛有几人?”
白芷垂首答道:“小婢瞧过,有两个赛歌技、两个奕棋的,还有两个作诗词的,这三项皆在上午绝赛。姑娘与表姑娘的琴舞对相思、关燕燕的琴舞,才艺商会的人已知道表姑娘加入的事,将琴舞安排到下午。”
梁娥眉问道:“哥哥,是不是把妹妹唤起来?下午就要比赛了,这舞技也该练练。”
梁俊道:“再让她睡一个时辰,我回房再眯会儿。”
他回了客房,倒头就睡。
梁娥眉还是觉得应该练练,洛俪去年已经夺魁,早已拿婚姻自主之权,可自己输不起。
梁娥眉道:“白芷,把表姑娘唤起来练舞。”
白芷迟疑片刻,“姑娘,表姑娘受伤了,伤得很重。”
“受伤了,怎会受伤?”梁娥眉大吃一惊,转而又想:受伤了还比什么?
要输了,肯定要输!
白芷低声道:“姑娘,候爷与表姑娘走的是官道,寻常情况快要走二十多天的,可她与候爷只用了三天四夜。奴婢发现表姑娘用过的香汤全都是血水,她的裤子上全是血渍,如果奴婢所料不差,应是骑马时将大腿磨破了……”
那么多的血,那么红的水,得受多重的伤才会如此。
白芷光是想想都觉得沉重。
洛俪是真心对梁娥眉,这份姐妹情很重。
梁娥眉只觉流年不顺,“既然明知受伤,还不如……”
“姑娘!”白芷惊呼一声,“不来”二字被梁娥眉生生咽下,她说的是实话,受伤还来,这不是必败之势。
相思的琴技强,无论是琴技还是琴韵,皆不在她之下,尤其是琴韵,以梁娥眉之见,不在洛俪之下,而琴技也不比梁娥眉弱。在她聆听之后,除了吃惊,还有一种无法抵御的无力感。
她要败了!这个讯息,扰得她好些日子回不过神。
洛俪曾经提醒过她,也曾告诉过她,这世间精通琴技者不少。是她不信,是她以为去年的才艺赛没有才华横溢者。世间有才女,不过她们不愿与洛三娘比,可她们却能与梁娥眉一争高低。是她太过轻敌,如果一早就让洛俪同来,又怎会是这样,说不得她们早已配合得天衣无缝,她不想输,她想赢,疯狂地想赢,更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赢。
自己有何权力责备洛俪,技不如人的不是洛俪,是她梁娥眉,是她早前太过轻敌、自负,岂知自卑与自负亦只得一步之遥。
她是孤儿,没有亲人,没人可以疼她,所以幼时的她是自卑的,尤其是重生到梁娥眉身上,更为此感到无力与自卑。她带着沐紫薇的记忆,拼命地练习琴技,只想替自己求一席之地。可后来到了洛府,才发现洛家一个惊才绝艳,美丽乖巧得让洛家上下心疼的洛俪。
她不敢争、不敢比,可心里暗暗羡慕,甚至在所有人都不知晓的地方嫉妒着她。
梁娥眉道:“不练,又怎么配合?”
洛俪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神思恍惚的梁娥眉,不由一阵心疼,到底是怎样强大的对手,竟让梁娥眉变得急燥不安,变得不再自信。“姐姐”她明朗如春光,想将自己的信心带给梁娥眉,如若自信可以转赠,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捧给梁娥眉。
洛俪笑道:“我有必胜之心赢关燕燕,姐姐有必胜之心赢相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