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便无惧无贪,便无欲。
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手足无措。
“你为朕做几件事。一,明日你主持宫宴,让陈王赵循、云王赵徵及一干年满十七的皇侄挑到满意的嫡妻二,主持宫中老宫女配边城将士之人,让新老宫女完成交替三,从今春入宫的秀女里,挑一些秀女送给亲王、皇侄为侧妻。办好三件事,朕允你长住应天府行宫。只需每年年节前回宫暂住一月。”
洛俪摇了摇头,“我真是不信你,你还是白纸黑字地写出来,也许我会信你。”
她不信他,竟到了如此地步。
而她有心利用此事。
他算计她,她也会算计他。
端看谁的脸皮更厚,谁更过分。
她相信,以素缱的为人,一旦知道自己是给杨淑妃当挡箭盾牌,定会告诉洛家人。
这一潭水,搅得越乱越好。
她根本没有要阻止素缱让洛家人知道的意思,她心有怨言,更有愤恨,怨的、恨的都是面前的皇帝,曾经的夜公瑾是真的从她心里死了,活着的、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一个陌生人。
洛俪呢喃道:“时间还真紧,明儿设午宴,上午我来挑人,至于规矩、法子,我会来做。只是为了杨淑妃不哭闹,你还是先哄哄她罢。”
她指了指一边书案,让皇帝写下字据为证。
皇帝心下恼怒不已,若不照做,她就不会答应帮忙。
叶太妃生于小户人家,无论是见地、眼识远不如洛三娘。
杨淑妃的私心重,洛俪那些看似讥讽的话,又何曾不是他的担心。
刚除了一个窦承嗣,不能再出现一个杨耀国。
洛俪看着文书,淡淡地道:“把你的大名署上。”
他挥笔而就,顺势题上日期。
洛俪看着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霸道、大气,不像洛门弟子的书法,颇有杨丞相的风骨,杨丞相才是你真正的书法师傅,而季师傅是你的武功师傅吧?”
皇帝的书法的确不像洛门弟子的书法。
洛俪一早就发现了,只是以前不说出来罢了。
她莞尔一笑,“两小无猜,情投意合,真是好良缘!臣妾在这里祝皇上与杨淑妃早生贵子,如若杨丞相有了外孙儿,且是皇上庶长子,定会更加效忠皇上。”
她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叫“更加效忠皇上”,看她说话的表情,分明是在等另一场好笑上演,她笑得狡黠,这就这模样,又似活了过来,只是即便笑着,眸子里也带着一股讥讽玩味。
皇帝问道:“俪妹妹,若我答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你如何处理杨淑妃?”
他蹙紧了眉头。
原来是逗她玩呢。
为什么会有两个人,舍一个,他都不舍,不能舍洛俪,也舍不下杨淑妃。
“你已经委屈她为妃了,且好好待她罢。虽然在我看来,她未必对你是真心。后宫女人,是真心会承认,可不是真心却敢承认的可不多。”
她是第一个。
她敢与他叫板,敢与他叫嚷不公平。
洛俪说得轻浅,“你有没有怀疑过,当年那杯毒酒根本不是窦承嗣父子下的?皇帝牵系着他们荣华富贵,权势名利,哄好了你,能谋到不少的好处。”
“你也可以?”
“这让付钱,女昌妓卖身,不过交易的不是钱财,而是荣华富贵与权势罢了。”
皇帝气得俊脸速变。
她却将他的气恼置之不理。
他对她又有多少耐心呢?终有一日是会耗尽的。
为何娶了她,一切都与他早前所想的不一样。
洛家乃是清贵门第,不屑于荣华,不屑于权势。
洛康自上次负伤生病后,直到现在都没回朝议政,不外前还连番上了辞官折子,要求调回苏省任地方官员。
洛康是一品大员,只能升,不能降,若回江南,还真没有合适的官职。
除非,他能重用江南大都督姜权。
姜权也是洛子门生,且因年幼失父,对洛子如师如父。
洛俪若有所思:“我再猜猜,你是何缘故不立杨淑妃为后?是为了防杨家一家独大吧?你即便宠她入骨,却依旧在防她。皇上,你一面宠她,一面又防她,这样不累吗?”
知他爱防备旁人,洛俪是在高中之前就知晓了。
这也是她以前不会点破的话。
“朕再与你说下去,定能被你气得七窍冒烟。”
在她的面前,他就是被剥去了外衣。
他不立杨淑妃为后,真是为了防她。
不是洛俪比杨淑妃有多优秀,他是怕杨丞相一家独大,他日养虎为患。
他娶洛俪为后,也是为了牵制杨淑妃、牵制杨家。
“哈哈,这就对了,我早就烦你了,你哪凉快去哪儿,我真不想留你,快走吧,快走!”
洛俪拍拍巴掌,将手里的白纸黑字给叠好,福了福身,“恭送皇上。”
皇帝道:“若朕今晚走了,以后,你别想朕碰你。”
“嫔妃们等你临幸是为了生下一儿半女,好给下半生找个依仗,臣妾都绝了念想,留你作甚,男人女人那些事,不就嗯嗯哼哼,哈哈嘻嘻。花豆传的小人书都写着呢,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过我的自在日子好。”
皇帝气得欲怒不能,拂袖而去。
然,到了外头,仔细想想洛俪的话,话糙理不糙,字字都带着大实话,更饱含道理。
她稀罕他,这才怪。
她宁可一个人蒙头睡大觉。
洛俪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