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楚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我只喜欢种瓜种菜……”
“……”夏云岚有点儿无语,还有点儿想不明白,一个逍遥王府的大小姐,怎么会有这么“特殊”的癖好。
南宫楚楚自己似乎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解释道:“自打母亲过世后,父亲虽然疼我,却待我一天一天严厉,我渐渐有些怕他……只有在瓜田里的时候,我才能从他身看到从前那个慈祥的父亲的影子。后来,我便爱了种瓜种菜。看着那些东西一天天从土里长出来,开出不同的花,长出不同的形状……心里便觉得好生欢喜。”
“而且——”南宫楚楚幽幽地道:“只有在瓜菜之间,一个人才可以爱想什么想什么,爱说什么说什么,它们不会虚伪地恭维你,也不会窃窃私语地嘲笑你——你不这么认为吗?”
夏云岚舔了舔嘴唇,她该虚伪地恭维她一下吗?
“呵呵……”夏云岚违心地笑了一下,道:“那固然是不错的爱好,嗯……能叫人开心又不伤身伤钱的都是不错的爱好……不过,你最好和一个能欣赏这种爱好的男子在一起。我师父……我师父怕是对这些不大感兴趣。”
以她对夜凝尘的了解,夜凝尘对吃喝一道绝没有太大的兴趣。
“你说得是。”南宫楚楚怅然地道:“我后来也想明白了,虽然我放不下掌门师兄,可是我和他真的未必合适。当初我年少无知、轻狂任性,以为这世凡我看的东西,都可以抓在手里。如今年岁渐长,才发现有些东西求而不得,不要也罢。”
夏云岚赞同地点了点头。
童稚时代,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可以哭可以闹。当后来发现这种哭闹没人理没人睬的时候,便学会了降低自己的**,沉默着缩回手来。
每个人成长的过程,都是一个发现自己无法对世界任性的过程。
只不过,这个过程,她经历得南宫楚楚要早得多。
“楚楚——”夏云岚道:“人们常常误以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却不知有时候天安排的才是最合适的。我师父虽无法欣赏你的好,我却不止一次听你师父说起你的好。他说,若能和你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想想使人畅心快意……”
“他真的这么说吗?”南宫楚楚漆黑的眸子里亮了一亮,唇边下意识地绽出一朵笑,道:“他常夸你是武学才,他自己又嗜武如命,我还以为他对你……”
“你可别胡思乱想!”夏云岚赶忙打断了南宫楚楚的话道:“我的心人你还要喜欢吃醋,这话若是传到他的耳朵里,我可怎么解释得清?”
“你的心人……祁王殿下吗?”南宫楚楚笑道:“你说你早已不是祁王妃,可祁王殿下写给繇山的那封信里,却对你极尽宠爱。可知你看起来聪明懂事,实际也任性得很。”
夏云岚凑近了南宫楚楚耳边,故意逗她般压低了声音道:“我的心人不是祁王……这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不是祁王殿下?”南宫楚楚吃了一惊,扭过头来瞪着夏云岚道:“你身为祁王妃,心人却不是祁王……祁王殿下能饶过你吗?”
夏云岚一本正经地道:“所以我要好好练武,将来才好应付他的追杀。”
南宫楚楚脸色有些发白,她虽不是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大小姐,这种事情听在耳朵里,到底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迟疑了一会儿,她颇有些不屑地道:“你这种女子,大概便是传说的红颜祸水。已经有了夫君,心里却还想着别人……”
“若我是红颜祸水,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别总是看得到别人看不到自己。”夏云岚并不在意南宫楚楚的话,但看到她的脸色,听到她的语气,却很有逗一逗她的**,道:“你与你师父相恋,定然为整个繇山所不容。届时你被逐出繇山,以你父亲的脾气,只怕不会与繇山善罢甘休。倘若逍遥王府与繇山敌对,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将会受到牵连、死于非命。你说,你自己算不算红颜祸水?”
听到夏云岚的话,南宫楚楚先是一脸愤色,继而却似乎觉得夏云岚说得不无道理。
她低头沉默了许久,临近甘婆婆住的小院时,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我不做红颜祸水……如果是那样的结果,我宁可一生一世在逍遥谷里养瓜种菜,再不要爱这世任何一个男子。”
夏云岚傻眼了。
若是被玉倾城知道她对南宫楚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来青鸾峰找她拼命才怪。
“呵呵……”夏云岚皱巴着鼻子笑了笑,赶忙道:“你也太过好骗。我说的那些,都是逗你玩的。”
南宫楚楚紧蹙眉头道:“可是你说的很有道理。”
夏云岚道:“如果你想听,这世任何事我都可以给你说出一番道理来。楚楚,你要学会用用自己的脑子和心。你喜欢的是什么?你真正爱的人是谁?你总要想明白,然后用尽全力去争取。你说自己当初年少无知、轻狂任性,其实那样的少年勇气,这一生都不应该失去。”
南宫楚楚停下了脚步,迷惘而忧伤地望着远山近水道:“我一直在想,也一直在争取……可是我的确没有了当年的勇气。对掌门师兄的爱,耗尽了我所有的热情和勇气。今生,我大概不会像爱他那样,再爱任何一个人……”
“那只是年少的幻想和迷恋罢了。”夏云岚指着远天的云彩道:“你看那些云,远看变化万千,美不胜收。可走近了瞧,无非是些水雾凝成的东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