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楚楚说着,披上了外衫向门外冲去,不料刚刚拉开房门,忽然一下子退了回来,惊声低唤道:“爹……”明月西沉,清光渐微。门外,一痕曙色不知何时在东方亮起。暝朦晨雾里,逍遥王原本挺拔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有些落寞。“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逍遥王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缓慢,仿佛压着十数年来的风霜。“逍遥王……”夏云岚上前一步,看着这个孤独的中年男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南宫楚楚心中忐忑,不知父亲何时到的崇霞院,那句所谓“都听到了”,包不包括她要去繇山拜师一段。“祁王妃,谢谢你。”逍遥王狠狠瞪了南宫楚楚一眼,忽然径直走到夏云岚面前,对着夏云岚深深一揖,道:“谢谢你解开本座多年的心结,也谢谢你找出杀害玉影的凶手。这件东西送给你——”说着,逍遥王自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长方形金色牌子,郑重捧于夏云岚道:“这是灵皓国的王之令牌,拿着这块牌子,可以在灵皓国境内畅通无阻——包括王宫之内。”“你……你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夏云岚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睛。灵皓国,现在距离她固然十分遥远,但有一天离开祁王府,那里却无疑是个理想的去处。怀里揣着这块牌子,照逍遥王的意思,简直可以在灵皓国内横着走了。逍遥王惆怅万分地道:“这东西虽重要,对本座却已经没什么用处。原本还想着有朝一日去找我那王兄算账,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若你有朝一日见到他,代本座向他说声抱歉。”夏云岚接过金牌,不晓得逍遥王为什么认为自己有一天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并且又碰巧见到他的王兄。“知道了真相,你有什么打算?”夏云岚压下心中疑惑,带着几分同情的口气问。逍遥王怆然一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百里宏已在数年前与血月门的决战中失手被杀,虽然这般死法便宜了他,然而本座也不欲再行追究。知道玉影自始至终心中只有本座一人,本座此生已了无遗憾。”人世间有多少不共戴天的恩怨,到最后都输给了时间和偶然。夏云岚淡然点了点头,道:“此事放下,逍遥王想必可以真正逍遥。”“呵呵。”逍遥王转过头,望着门外晨色笑道:“不错,从此后,本座可以真正在这逍遥谷中养花种草、颐养天年,再不用派人监视打探外间动向。”逍遥王笑声爽朗,爽朗里却带着难言的苦涩与空虚。夏云岚知道,仇恨固然腐蚀人的心灵,让人痛苦难耐。可有时候,仇恨却是支持人活下去的动力,甚至是唯一的动力。她见过无数买凶复仇之主,在大仇得报之后,不是得到理想中的平静与喜悦,却是从此觉得人生无趣,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和力量。这逍遥王既然视她为朋友,她觉得自己有义务送他几句良言忠告。何况,在苍云大陆,能够种植出反季花果的,大概除了他再无旁人。想到这里,夏云岚换了温存的语气,看着逍遥王的眼睛道:“其实,除了在逍遥谷养花种草,你还可以有别的事做。”“哦?”逍遥王看着夏云岚的脸,眉梢露出一抹疑惑。夏云岚大胆地道:“虽然你已经不很年轻,但是也不算太老,何况你还有钱有势,长得也挺有风度……”“祁王妃,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逍遥王皱了皱眉头,眼中的疑惑越发浓重。“嗯……”夏云岚也不是喜欢啰嗦之人,听逍遥王这么说,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我的意思是,以你的条件,其实可以再找一个妻子,再找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一起度过余生。”逍遥王怔了一下,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夏云岚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的话究竟有什么好笑。一个鳏夫重新娶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好不容易,逍遥王止了笑声,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而危险:“祁王妃,你就不怕本座拍碎你的脑袋吗?”夏云岚退了一步,愕然道:“逍遥王,你说过咱们是朋友,难道你随时都会拍碎朋友的脑袋么?这样谁还敢和你做朋友?”“哦……”逍遥王似乎想起了自己昨夜说过的话,脸上现出一丝愧色。夏云岚舔了舔嘴唇,继续道:“何况,我是为你好。往日之事不可追,往日的是非恩怨也不必去计较,人应该活好自己的现在和将来。”逍遥王压低了眉梢,看着夏云岚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夏云岚迎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的凌厉渐渐隐去,代之以如初的不羁和疏懒。“祁王妃——”过了一会儿,逍遥王挑眉笑道:“本座从不知道,世间有你这等聪慧绝伦、又美貌有趣的女子。如果早几年遇到你,说不定本座会考虑续弦之事。”“你……”夏云岚红了脸,不觉后退半步,低了声音道:“你可千万别多想。”逍遥王“呵呵”一笑,朗声道:“祁王妃不必担心,本座现在一人自由自在,并不想再找个女人来添乱。便是小女楚楚,本座也巴不得早日把她嫁出去。”“爹——”南宫楚楚不满地叫道。夏云岚撇了撇嘴:“可是你先前还想把我留下。”逍遥王道:“本座先前把你留下,是想要楚楚嫁入祁王府做正妃。然经此一夜方知,楚楚远不如你,你与祁王方是天生一对。何况,楚楚既心许他人,感情之事终究勉强不得。”南宫楚楚听父亲说自己不如夏云岚,心中原本大不乐意,欲待反驳,忽听到最后一句,不觉大喜叫道:“爹爹,你……你同意女儿到繇山去了?”逍遥王沉了脸色,瞪着南宫楚楚道:“祁王雄才大略,相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