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真相了的欢颜正忐忑的等着皇甫琛发话,便听见安然甚是歉意的对皇甫琛说道:
“王爷只爱喝碧螺春,这可如何是好,我这里只有君山银针呢。若不然,我这就让人去找玉姑娘领些来。”
寻常人听到这托词,哪里会不明白其根本不想留他下来喝茶的意思。
皇甫琛自然也明白,却偏要装作不明白,只往安然惯常休息的躺椅上一坐,淡淡道:“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去准备吧。”
前面那句是笑着对安然说的,后头那句自然就是对欢颜说的了。
欢颜很自然的又看了安然一眼,安然只得点了点头。
欢颜这才退了下去,不多时,端了茶叶茶具上来。
安然的画室十分开阔,窗户一打开,面临的便是生机勃勃的一池碧绿荷叶。
他们喝茶对弈也不用再换地方,临窗摆了桌椅,既可以随时欣赏外头的美景,又十分安静惬意。
君山银针产于洞庭君山,形细如针,故名君山银针。自住进蘅芜苑后,安然这里的一应吃穿用皆是最好的。
送过来的君山银针自也不是普通的,乃是君山中的尖茶,白毫如雨,是宫里才能用上的贡茶。
君山银针气味清香,入口醇厚,茶汤明净,十分漂亮。冲泡之时,银针会一根根竖起立悬在杯中,再徐徐沉入杯底,有趣得紧。
安然最喜欢看茶叶冲泡的整个过程,因此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亲力亲为,并不用欢颜服侍在侧。
“王爷,尝尝看。”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琴棋书画诗酒茶,除了画,旁的就算不精通,那也是略懂的。而茶之一道,更是华嫔手把手教过的。
纤纤素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优美动人。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与韵味,便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皇甫琛如玉般温润俊美的脸庞上。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唇色被沸腾的热水的热气熏的嫣红,说不出的好看。
他伸出手来接过安然递过来的茶杯,观其色闻其香,面上笑意更加舒展:“很香。”
顿一顿,又道:“很美。”
安然正要将茶杯往唇边送去,闻言顿住了动作,秀气的眉不自觉的挑了起来。
很美?
这是在赞茶还是在赞她?
这个问题只让安然纠结了一下便放开了,管他是赞谁呢。
“王爷最近不太忙?”不然怎么总在他这儿消磨时间?说来也怪了,他满院子的莺莺燕燕等着他宠幸呢,偏就要留在她这这儿,害她这几日要收拾的人都比平时多了起来。
如今她在王府的日子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规律了,每天上午修理没事送上门来欠修理的人,中午睡个午觉后就是学画的时间,本来接下来是练习时间,现在却被皇甫琛给占用了,着实令人不太愉悦。
安然可没有细想过皇甫琛的反常究竟是因为哪般,只当他嫌自己的日子还不够热闹,故意留在她这儿就是为了让那些本就嫉恨的眼红的女人们更加的恨她罢了。
如果这是她学画所要付出的代价,即使是烦了一点,安然也是可以接受的。
虽是如此,不过还是希望他像以前一样忙,教完了就走,那才叫人自在嘛,如今一天里头就有半天使人不自在,多不好呀。
“还好。”皇甫琛哪里不明白安然的言外之意,便越发的明白了,眼前这低眉顺眼看似十分温顺的女子,分明有一副足以跟他相提并论的冷心冷肠。
他牺牲他宝贵的时间来陪伴她,她不但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觉得应酬他很烦人。
别的女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难道真的要像池皓所说的那样,用花言巧语金银首饰来收买她的心?
难道他的亲自陪伴,竟没有这些个俗物来的有用?
皇甫琛决定试试。
他放下茶杯,温柔的笑看住安然:“便是天天见着,也觉得长乐这些日子出落的更加迷人了。真正是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冰清玉润,撩人心怀。”
他用醇厚的仿若存放了多年的美酒一般低沉的嗓音低低诉语,那姿态模样,一下子从随性变得深情起来,脉脉的看着安然的眼睛。
哎哟卧槽,这是玩儿的哪一出!
安然一口茶正含在口中,哪料到他突出此言,明明刚才还是闲聊模式,谁知这人招呼都不打就开启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表白模式,这不是考验人的心脏承受能力是什么?
好不容易才将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安然还是轻咳了两声,将因猝不及防受到惊吓的小心脏放回了原处,这才勉强挤出个娇羞的笑容来:“王爷过奖了,我哪有你说的这般好。”
“在本王心里,这世上的女子,再没有比长乐更好、更让本王倾心的。”当他看不出她那“娇羞的”近乎扭曲的笑容根本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吗?
皇甫琛心里莫名涌出了不悦来。
便是他说的是假的,寻常女人听到这些,也不该是她这个惊吓过度后更加警惕戒备的表情。这女人为什么就不能跟寻常女人一样呢?
他在女人身上从未花过任何心思,池皓说他有迷惑女人的手段,实则那些女人根本不用他去迷惑,他只要对她们笑一笑,或者稍微用点耐心敷衍,她们就已经欣喜若狂的像是得到了整个世界。
但偏偏,他连时间都肯浪费在她身上的这个女人,却半点也不领情。
虽然他是不怀好意,但她这般不知好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