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定,看着不远不近跟着的皇甫琛,将安然猛地一推,人已如离弦的箭般冲进了浓浓夜色中。
夜空中却传来他似嚣张却分明沙哑的笑声:“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后会有期。”
他一动,蓄势待发的皇甫琛也跟着动了。
只是安然早料到了皇甫琛定然不会这般甘心放过萧尘,在他脚步才一动时,就一个踉跄猛地扑进了他怀里,将他死死地拦腰抱住了:“呜呜…好可怕啊王爷,我好怕好怕。呜呜,我流血了,好多好多血……”
皇甫琛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怀里紧紧抱着他嘤嘤哭泣的安然,眼中寒光流转,冰凉如水。
“追上去,本王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安然猛地咬住唇,她敢肯定,他这话就跟刚才那句“付出代价”的话一样,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她手心里冷汗涔涔,然而心底慢慢趋于平静。
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萧尘能逃离大梁最好,若最后萧尘逃不过此劫…总之,尽人事听天命了。
至于皇甫琛是不是要跟她秋后算账,她等着就是!
这样一想,安然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
安然在里间上药,皇甫琛在外间等着。
他负手立在窗前,长身如玉,脸庞精致,却面无表情,睫毛低垂,是那种略带沉思的表情。
他也在想,是该遂了她的意揭破这一切好,还是粉饰太平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回来时,她脸上的平静,却让他看出了她破罐子破摔的决心。跟他演这么久,为了个萧尘,她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也或者,装了这么些日子,她也装的累了,索性连演都不愿意演了?
皇甫琛冷冷勾起唇角,他该怎么惩罚她呢?
一帘之隔的里间,欢颜给安然上药的手抖个不住,眼泪呼啦啦的不停往下掉,还不时噘了嘴帮安然吹上两下:“萧…也太狠心了,这伤口再深一点,公主只怕…”
安然警告般的瞪了她一眼,欢颜这才想起皇甫琛就在外头,忙打住这个话头,转头又夸起来:
“幸而有王爷让人送来的止血灵药,这药一上去,果真就不流血了呢,就是不知道这伤口会不会留疤。”
虽然公主一点儿都不在意会不会留疤这种小事,但这般漂亮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疤来,定是不美的。
安然没有说话,她眉心依然轻蹙着,犹自担心着萧尘的安危。
萧尘的身手很好,但皇甫琛那些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且皇甫琛人多势众,萧尘又是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皇甫琛的追杀。
回想起皇甫琛那杀气满溢的模样,安然就忍不住心悸。
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比起萧尘来,皇甫琛更想弄死的人,其实是她呢?
大概欢颜也察觉到了皇甫琛沉默下的不悦,磨磨蹭蹭给安然上好药后,做贼似的悄悄问道:“公主可是要直接睡下了?”
这天边都泛白了,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折腾了一晚,公主困了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等安然点头,她就要壮着胆子出去赶皇甫琛了。
虽然其实她现在看皇甫琛,就会忍不住的打摆子,满身杀气与煞气的皇甫琛,可不就跟长乐公主所说的一样嘛,太吓人了。
安然虽然也很想倒头就睡,但皇甫琛就等在外头,哪里有她睡觉的资格?遂打叠起精神来:“去请王爷吧。”
总是要面对的,逃得过一时,还能逃得过一世?早死早超生也比被吊在半空中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强!
皇甫琛很快进来了,欢颜也想跟进,被他冷冰冰一个眼神盯在原地,想上前又不敢。安然看了她一眼,犹不放心的欢颜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正襟危坐的安然迎着漫步走近的皇甫琛,几不可见的咽了口口水,等着皇甫琛的雷霆大怒。
然却没料到,面无表情的皇甫琛看向她时,立时柔和下来的俊挺面容上满是心疼与怜惜,轻握住安然冰凉的双手,目光小心翼翼又认真专注的检视着她上好药的伤口,半晌方才吁出一口气来:“可是疼的紧?”
安然完全懵圈了。
闹哪样啊,这摄政王怎么就不能按常理出牌一回呢?
对于皇甫琛的脑回路,安然已经彻底拜服了。
彼此本就心知肚明的事,眼看着他怒火已经满级就要暴走了,她也坦然等着他的发作时,他偏偏又跟没事人一样,难为他怎么装出这足以以假乱真的疼惜与深情来的。
显然安然的呆滞反应取悦了皇甫琛,她以为他要摊牌,他就偏不如她的意。看她措手不及又百思不解的模样,皇甫琛总算觉得有了扳回一局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可是方才被吓坏了?”皇甫琛愈发温柔体贴,抬手抚了抚安然微凉的脸颊,歉意道:
“你今次受这无妄之灾,都是本王之过。你放心,本王不会叫你白白受苦的,不管那人是谁,本王都会将他揪出来,到时候再交给你处置,你说好不好?”
安然:“……”
这到底算什么啊!
“这次的事只是个意外,本王跟你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皇甫琛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扶着安然坐下来:
“本王让人熬了安神汤来,一会你喝了,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都有本王给你做主。”
他这是不追究的意思?安然心里愈发没底,只觉得他若发作出来,她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