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冷气跨进了厅中,俊脸盈着笑打量着几人。
四人连忙起身行了个拱手礼, 田文舸笑着颔颔首,又与坐着的哥哥打了声招呼,走到谭璇跟前道:
“璇表弟近些年来愈发出息了,咱们平江府的解元可不容易考的。”之前得知小表弟考中案首时,田文舸心中感慨万分,曾让姑父姑母因功课大为头痛的淘气小少年,方今举业在众人中竟然走的是最顺的。
“呵呵,这次实属是阿璇侥幸,有位院案首号舍是臭号,不然……”总是被旁人夸赞,谭璇心里都有压力了,万一明年会试如顾襄一样,岂不让众人失望。
“表哥你就别谦虚了,那个顾襄即便不是臭号,也考不过表哥!”听其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田文瑄顿时不乐意了,表哥什么都好,就是行事太低调,低调过头不是虚伪就是怂。
忆起秋榜下来时,顾襄吃惊又失落的神态,暗自畅快,哼,让你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人,活该。
田文瑄侧身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正为他人之事操心的堂弟,装作随口问道:“我记得文瑄以前的功课比阿璇还要好些吧?”
若论资质他这个堂弟在宗族子弟中算是拔尖,可就是沉不下心去,今年能考中举人已是万幸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或许说不定那时是表哥故意装出来的,他是在韬光养晦。”说完,田文瑄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猜测的不是没有道理,依着表哥平时焉坏的脾性,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田文舸两兄弟笑着无奈的摇摇头,对这个堂弟实在没办法,嘴皮子溜的无人能及,谭璇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兄弟,可以再大着胆子猜猜。
落座后,田文舸想起今日在衙署得到的消息,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凝重的对几人说:“趁着年前还有些日子,把精力放在功课上,尽量少去参加些宴饮之乐。”
上次江南士子集体冒籍在闽地作弊一事,皇帝虽雷厉风行的将参与作弊的官员和士子施以严惩,可引起的朝局振动没有那么快平息。
不少官员借此一事,重新提起了降低江南各府的科考录取比率一事,朝中众臣又因此事吵的不可开交。
一直不表态的皇帝今日终于发话,颁下诏令从明年始,会试将采用分府录用选拔贡士的方法,即没采纳北地臣子降低江南录取比例的建议,也没有采用其它大臣维持原状的提议。
这样以来,明年的春闱江南举子的压力陡然增大,是而田文舸才让他们集中精力,好好温书做文章,其它的应酬能推就推,能免则免。
厅中包括田文启在内的五人,观其面色慎重,猜想应该是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待听了田文舸的解释后,皆惊诧起来。
以往会试整个华朝的举子拢在一起,排名根据答卷的好坏往下取录,不分府地,待杏榜出来后,往往江南举子占了一半往上,上一场占比更重,旧法很大程度上他们要占便宜。
现在朝廷采取的分府取录法,是根据各府下场举子的人数来确定进士人数,明面上做到了公平,让一些偏远落后的府地也能有举人中榜,即激发了士子读书考功名的热情,又让朝中大臣无话可说。
可谭璇总觉的政令表面上看起来公平,但此法更加助长科考冒籍作弊事件。
听了田文舸的话,虽感到惊讶,可并不惊慌,无论怎么取录,若正常发挥,自己十有八九不会落榜,接下来以平常心待之即可。
作为庶吉士的田文舸今晚不用在翰林院值班,供皇帝传唤,比父亲要回来的早一些,半个时辰后,田昀和才从吏部署衙回府。
得知老家的侄子外甥已到了京都,顾不上身体的乏累和政务上的烦心,换身常服便来到了厅中。
原以为小儿子已够出色,没想到少时功课不起眼的小外甥更胜一筹,能从近万名平江秀才中脱颖而出,若春闱不出什么大的差错,高中进士已铁板钉钉,一甲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瞅着跟前几个十几岁的少年举人,田昀和心中一股欣慰油然而生,将两个儿子已交代过的事情不嫌赘述的再次重复了一遍,转念想起同僚们心忧之事,斟酌一下语气沉肃道:
“如今朝中形势不明,你等切不可陷入派势之争中。尤其是璇儿,你是平江秋榜的魁首,不可避免的要惹某些人注意,最好这几个月呆在府中为妥。”
“爹,你是说……难不成?”闻此言,田文舸吃了一惊,欲言又止,皱了皱眉,如今华朝渐呈盛世之景,可却在储君一事上,风波不断。
当今圣上尚未满五十,但太子已过而立之年,慢慢在朝中培有不少势力。
更要命的是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