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蹲下身,目光好似望着他,“你为何不去投胎?”
水鬼性情暴躁,直骂道:“老子大仇未报,投个鸟胎!”
花明屈指一算,道:“你叫黄四,当年你被邻居告到县衙,说是你偷了他家的黄牛,公堂之上知县亲自判了你的罪行,要你赔二两银子给他。你气不过,半夜提菜刀趁邻居睡着时把他头颅剁了下来。邻居死后怨气罩身,不愿转世,整日在你家作怪。后来你实在受不住,便用一根麻绳悬在梁上,套了脖子。不料,你的一位至交好友朱桥早已垂涎你的貌美妻子,在你早上吃的粥里下了毒药。晚间来看时,你已挂在梁上,没了气息。那位好友怕人查出你是中毒而亡,便与你妻子密谋半夜将你扔至离家三里的湖中,假装你出门做生意不在家。”
那水鬼挥舞着手中菜刀,眼珠凸起,像是要随时道出来,怒道:“你胡说!我娘子明明真心对我!”
花明手臂撑在膝上,托着腮帮,道:“或许吧,或许有过真心。但她伙同j,i,an夫在你碗里下毒是真,沉尸湖底也为真,与你那位好友更为真!”
“你胡说!”水鬼黄四浑身散发着怨气,“明明我是被邻居那只恶鬼害死的!”
花明黑漆漆的眼里浮出几丝悲哀,“你邻居虽恨你杀了他,死后更化作恶鬼天天缠着你,但他确实没害过你。甚至在你死后杀死了j,i,an夫□□替你报仇,为此他在y-in司受三百年劫难。”
“你到底是谁?!”黄四挥起菜刀砍在花明左肩,菜刀瞬间断为两截,被砍人毫无损伤。
花明手中白绫轻蔑道:“这位是正儿八经记录在册的神仙,就凭你区区水鬼还想伤他?”
黄四瞪大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咬去,花明没躲闪,只伸出右臂轻轻挡下。
黄四一口正好咬在玉镯上,玉镯没碎,倒是一嘴獠牙磕了个干净,变成了没牙的瘪嘴老太婆。
有血ji-an在玉镯上,花明重新拢好袖子,不知玉镯在衣袖下闪闪发光,像是某种信号。
黄四知道自己奈何不了眼前人时,竟伏地哀哀的哭起来。
花明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只说道:“都死了两百年了,你那不忠的妻子与朋友都化成了一堆泥土,也该放下了。”
“竟已两百年了吗?”黄四怔怔地道:“还请神仙再让我看一眼我那薄情的妻子!。”
花明道:“看她作甚?”
黄四突然抓住他的袍角跪下道:“事情终了,总要问个明白,我拍着良心自问平日待她们不薄,她们为何要害我?!”
“这事你应该去找阎君。”花明无奈道。
当归提醒花明道:“主人可别忘了他手上说不定沾有许多人命。”
一旦有了人命官司,依阎君那个嫉恶如仇的脾气,别说帮他,不直接押到十八层地狱受油煎火烤之刑就算仁慈了。
这便难办了。
花明沉思道:“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去,我看看能有什么办法帮你。”
话罢,将黄四变做一朵黄灿灿的牡丹捏在手里。
当归变成变成银色丝绦垂在花明腰间,调笑道:“这朵牡丹就像被水泡蔫了。”
又坐在桥头等了一会儿,顾回才气喘吁吁的跑来。
花明与顾回并肩而行,向他打听道:“你知不知道这条河里曾经发生过人命官司?”
路过烧饼摊,顾回买了两个烧饼,给花明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顾回嚼着热腾腾的烧饼,道:“这条河就是一条无名小河,传说两百年前有一水妖自西顺流而下,栖息此间,祸害不少人。所以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花明拿着烧饼,稍稍侧头,感应到隐藏在小河底的滔天怨气,化作一阵阵冷风吹在身上,y-in森森的冷。怕顾回被怨气扑身,又得大病一场,所以花明带着他急速离开这个地方。
还没等花明处理水鬼的事,就从陈侯府中传出来一个消息:陈玉小姐意外落水,当夜高热不退,似失了魂魄,天未亮就咽了气。
花明一番谋划白费。
当归望着坐在廊下失神的花明,知他为陈家小姐病逝一事难过,便安慰道:“凡间有句话,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顾回没娶妻的命,怨不得旁人。”
许久后,花明才带着些许遗憾道:“我竟没算到这一步。”
“圣者千虑,百密一疏。倘若凡事都在您掌握中,又何来世事无常这个说法?”
当归好歹比他多活千年,说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每句都说到花明心坎里。
花明将背缓缓靠在椅背上,脸上表情也逐渐轻松起来,道:“是我想多了。”
当归以为花明在牵红线这件事上会就此罢休,结果当天用午饭时,他咬着馒头又问了顾回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花明的臭脾气当归非常了解,若因这点小事就此罢休就不是爬了两天两夜高山,找到他洞x,ue,而后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把他内丹摔碎的花明了。
顾回很没吃相的大嚼着饭后甜点,含糊道:“你要真想知道,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
街上华灯初上,鸟儿归巢,人儿回家,而有些地方的生意则刚刚开始。
顾回把花明领到一座异常热闹的花楼,里面花红柳绿的小倌们再看到顾小侯爷大驾光临,旁边还带着一位含笑带情的公子,慌忙迎上,将二人带入雅间,弹琴唱歌跳舞一样不少。
若花明眼睛没被蜈蚣j-i,ng拿走,他必定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