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绚烂剔透的流光一颗接着一颗坠落, 犹如一场密集的雨幕在深蓝色的夜空幕布上作画出数道涟漪。
维兰登瞠大双眼,在他湛蓝的眼睛中倒映着这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流星雨幕。
维兰登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仿佛这些流星是砸在他的心尖,让他的身体颤抖, 眼睛发热。
文森特没有发现维兰登的异样, 他的心神都在专注于操纵驾驭着那些在天际游走的星星们了。
即便是文森特也不是那么轻松地想看流星雨就能看到的。
虽然如果文森特自己真的想看,只是动动手指的问题而已。但是这些坠落下来的流星如果没有控制好, 要是落到这片大陆某处的聚集居住地,造成损害, 那就是文森特的不是了。
所以这一场流星雨文森特需要小心地操纵着流星们的去向, 而有些则会顺着这颗星球的引力进行着公转巡回, 说不定在七十年后, 在这个时间看到这场流星雨的人们的后代, 又会看到同一颗的流星。
这场流星雨幕持续了几分钟,直到文森特最后将十指平放, 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那些绚烂璀璨的光辉逐渐平息,但是它们残存的光辉已经足够让有幸目睹这一场流星雨幕的人们铭记一生。
——更别提维兰登了。
维兰登给文森特讲了一个故事,然后文森特回了一场流星雨。
怎么看都是维兰登占了便宜。
维兰登甚至不敢想,他只是给文森特讲了一故事, 就有这么大的、超出意料的回报, 那如果有人对文森特做了文森特无法回报的, 按照文森特这个性子,他会怎么做?
维兰登的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堵住,原本能说会道的舌头像是打了结。
他想向文森特道谢,又担心文森特这个性子万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吃了亏,那该怎么办……
维兰登原本坚定在今天之后就彻底放弃自己对文森特的心思,但是在看了这场流星雨后,他的心却动摇了。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才对。
所有认识维兰登的人,在和这位实力强劲、个性稳重的骑士相处后,都无一例外地认为,维兰登是一个意志极为鉴定、一旦决定了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人。
但是维兰登看着身旁的黑发法师,意识到自己恐怕要打破自己曾经的誓言了。
“文森特阁下……!”维兰登终于可以开口了,但是急切的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沙哑:“我有个问题想请问您——”
维兰登握住了文森特的手腕,他的手在颤抖着,他知道自己一旦问出口,恐怕在某种意义上就要和自己发誓效忠的君主站到相反的立场,成为敌人了。
但此刻星光和月辉流淌在他面前的黑发法师身上,静谧的风吹拂着文森特的颊发,那双宁静包容着万物的眼睛正看着维兰登,像是在等待着他的问题。
“如果我——”维兰登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中,凭借着着些微的刺痛,维兰登才让自己强制保持在冷静中。
但是或许是上天注定,就在维兰登即将要将告白说出口时,一道维兰登和文森特都十分熟悉的清朗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文森特——还有维兰登,你们原来在这里啊。”
维兰登的血液像是被冰之魔法所冻结了一样,他握着文森特手腕的手无力地放开然后垂下,而文森特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正骑着纯白狮鹫恩非艾斯看着他们。
金发的帝王用那双凛然的苍冰色瞳眸凝视着文森特,声音从方才的冷冽瞬间化为了汩汩的春泉:“文森特,这么晚了还没见到你回来,实在是很担心。”
所以就出来找人了吗。
尽管凯撒莱恩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但是维兰登和文森特都知道那未竟的话是什么。
文森特内心无奈,他从狮鹫的身上站起身,方才召唤操控流星群所耗费的精力让他有些疲惫,既然凯撒莱恩来了,那刚好就一同回去。
只想着不必再麻烦维兰登跑一趟皇宫再回去骑士团的文森特,没有看到在他身后,站在塔楼投射下来的阴影中面色苍白的维兰登。
维兰登站在屋檐上,看着文森特朝凯撒莱恩走去。
那绘满着星空的长袍随着文森特的走动漾开波浪般的弧度,衬得文森特那纤细的腰身更为笔挺。
维兰登看着文森特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极为隐秘又笃定的预感——在他的有生之年,自己或许会一直看着文森特朝凯撒莱恩走去的背影。
“辛苦你了,维兰登。”凯撒莱恩早就让自己的战宠狮鹫落在了文森特的面前。幸好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特殊,也记得文森特还没有接受他,这才把自己伸出去想要抱紧文森特的手有悻悻地收了回去。
文森特自然也看到了凯撒莱恩的动作,他抿了抿唇,对上了凯撒莱恩望过来的、还带着点委屈的眼睛时,文森特又忍不住回想起凯撒莱恩在法师塔时的模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