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饶反问:“你不是也猜到了么?”
赵睛的确猜到了,来的路上,她告诉单饶前台小姐手臂上有创可贴,单饶提醒她注意一下其他人的那会儿开始,她就猜到了。
一个人不可疑,两个人是巧合,三个人的话,那这里面就一定有猫腻了。
她完全是靠猜的,那他呢?也是猜的吗?
单饶似乎能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果不其然,他下一秒就为她解答了:“在最开始的时候,你就问过我,小南非如何保证这些外来员工的忠诚,对不对?”
赵睛点头:“对。”
她基本已经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秦始皇焚书坑儒,想从文化上愚民一统天下,历史证明,这种倒行逆施的政策只能带来毁灭。”单饶淡淡地分析道,“我们之前也说过,小南非在招收外来新员工初期,会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洗脑培训,这和秦始皇的愚民行径大同小异。人人都长了脑子,蠢一点的,或许能被忽悠,脑袋灵光一点的,你这脑洗没洗干净谁也不知道。上头肯定对这点不放心啊,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赵睛还沉浸在他的话里,单饶接着说:“现代科技这么发达,想控制一个人,法子多了去了,最通常的就是药物和监听器。长期服用药物,会麻痹人的神经,对于小南非这种需要长期发展的特殊企业来说,员工荒是致命伤,采用药物不是长久之计。那就剩下一种可能,在人的身上安装监听器。”
“现代的电子技术发展飞速,监听器不断地微型化和精密化,种类繁多,高级一点的,体积甚至比一粒米还小,伪装性强,可以隐藏在任何物体之内,耗能量小,待机时长可达数月,甚至以年计算。”
“前台小曾是新来员工,监听器嵌入没多久,伤口还是新的,所以贴着创可贴。小树林里清理垃圾的中年妇女,左手小臂上伤口无数,肯定是经历过太多次监听器的更换。不过她的伤疤已经很淡,估计很久没有更换了,不难想象,这是一个已经屈就于小南非的外来老员工。或者说,她早些年的被监听生活,让她早已习惯忠心于此。”
“再然后就是金灿酒家的店小二了,从他手臂上的伤口来看,有过最少三次的割开痕迹,而且明显是尖锐的刀伤。”
两人信步悠悠地走,单饶侧头看一眼她,接着说道:“你我都看出来他过得并不快乐,甚至很痛苦。我们也大胆地尝试了一下,诱导他配合,他的回答是他来到小南非工作两年了。结合他手臂上的伤疤痕迹,两年间三次更换窃听器,从时间上来看,是非常吻合的。”
赵睛露出一脸毫不遮掩的钦佩,点头道:“新来的前台小曾还图新鲜,对小南非没有太大的排斥,还十分配合上头对我们进行监视。干了两年的店小二,很厌倦这一切却又无从摆脱,表现出来的就是怯懦和无奈。小树林里负责清洁的中年妇女,在这里耗了这么多个年头,早已经麻木。”
赵睛总结完这三条,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大的悲哀,她低头看着地面,感叹道:“他们很可怜。”
他们没有按照来时路返回,而是沿着金灿湖的湖边走,此刻,听到赵睛的一声低叹,他停下脚步,赵睛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一起站在金灿湖边的一座观赏桥上,静静地注视着湖中央。
眼前的一切都很平静,湖面,空气,阳光。
不平静的,唯有那些藏在背后垂死挣扎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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