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水流的一阵波动,再睁开眼时已经跌坐在岸上了。
那人竟讲他从水下扯了出来!
他坐在那白衣人儿的脚下,抬头仰望着她,望见了她雪白的脖颈和下巴那处姣好的一段弧。
他听见她说,“你叫什么?”
他摇头,随后目光混迹在她俯视过来的视线里。
他听见她撇着嘴啧了一声,随后道,“以后你就叫小二黑吧,我叫你一声黑哥,你要应。”
他点了点头。
她又啧,“真傻!一点都不像。”
她拉着银光锁链往前走,他却坐在地上没有动,水珠划出一道水痕最后在下巴处凝成一滴,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滴落下去。
他问她,“你……叫什么。”他顿了一下,许是太久未曾开过口,声音倒有些沙哑了。
她极嫌弃地眯了眯眼,不耐地瞧了他一眼,“我是地府的白无常,你唤我白白就行。”
他点了点头,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真好,她虽然嫌弃我,却与我分享如此亲昵的称谓,他想。
“你去,把府上的地扫一下。”
“好!”
他抬头望去,大门之上的牌匾上题的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无常府!
随后他捡起被胡乱放在地上的笤帚,默默扫起院子来。
不过这院子着实无甚可打扫的,简直干净的一尘不染,可他不愿意放下手中的笤帚,因他站在这院子里,顺着半开的窗子朝那屋子里一瞧,便能看见她撑着下巴坐在那桌旁,一页一页地翻着书。
她叫白白,她可真白,他想。
身旁打了一处长挑的身影,他抬头,看到她站在身侧,臂上挂了件墨一般黑色的衣服。
“把这个换上。”
他点头,“好!”
她啧着摇头,呢喃着,“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他一头雾水地换上了那墨色的衣袍,心想,白白她可真喜欢黑色,给自己取的名字里带了个黑字,给自己的衣服也是黑的要滴墨一般。
“换好了么?啧!你怎么站在院子里换衣服,你不知道礼义廉耻的么?”
他听见她的怒斥,卑微地低下了头,委屈地想,白白还没给自己分房间,他还能进到哪去呢……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手里握着系了一半的腰带。
她站在门口招了招手,“进来吧!”
他唯唯诺诺地进了她的屋子,打她跟前路过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她的一声叹息。
“晚上你住在这地上,不许离开我半步,也不许上床!”
他眼里闪过一道芒,却低头掩盖住了。
“我怕黑。”
他听见她弱弱的声音,而后抬起了头,“有我在呢!”
“嗯。”
她的声音轻极了,可他就是听见了。
晚上入睡的时候,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床,透过那层层帷幔,他好像看到了她被浓密睫毛掩盖着的禁闭双眸。
“黑哥。我想你!黑哥……”
她呢喃着,像是说了梦话,到后来,就隐隐带了哭腔。
他听着像她在叫他,时强时弱的哭音针似的扎在他心口。
“黑哥,别走!抱住我!”
他照着她的话做了,违背了她之前定下的规律,他爬上了那床,把她拥在了怀里,用手一点一点擦掉了她面上的泪痕。
“黑哥……”
她的声音不似醒着时那般强势逼人,像这样睡着了才带着点女孩子的软糯。
他感觉她往自己怀中靠了靠,便俞加用力抱紧了她。
他听见她在胸口的地方唤他,“黑哥!”
温热的气息就打在他胸口,暖极了。
他笑了笑,拥着她满意地闭上了眼。
“谁让你上床的?”
还在睡着的他被她一脚踹下了床,一脸的不解,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低着头唯唯诺诺着道,“昨夜是你叫我……”
“滚!”
他听见她撕裂了嗓子一般的嘶吼出来,一抬头见到她猩红的双目,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截银光锁链打在了头上。
那银光锁链重的紧,打得他往后打了一个趔趄,强撑住站住脚时,额头上淌下一绺血迹,进了眼睛里。
“嘶!”
眼睛被血蛰的刺痛,他捂着眼睛低下了头,却碰到了额头上的那伤口,再抬头便见到了她抛过来的白布。
“滚出去自己包扎了!”
“好!”
他点着头走了出去,临到门口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说,“你除了好还会说什么,除了那双眼睛还有什么和他相像的……啧,我可真蠢!”
他想,她一点也不蠢。
不过,他是谁?他像谁?
此问无解。
他攥紧了手里的白布,捂着额头彻底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