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着青色药膏的碗,用药棒挑了些药膏,一点点仔细的抹到伤口深处。顾羽被折磨得醒了过来,索性盘膝坐起,将整个后背坦露出来。四道伤口全部换完药,一碗药膏也见了底。
顾安迅速收拾好东西,掀帘朝谢乔道:“让姑娘久等了。夜里冷,我让人再多生两个炭盆,姑娘赶紧进去吧。”
顾羽还坐在榻上,双目微阖,只是寝衣已经穿齐整了。听到动静,他羽睫动了动,稍睁开眼,侧过头朝谢乔道:“里面还有一张榻,你可以歇在那儿。当然,若你愿意睡外面,咱们可以换换。”
离得近了,谢乔才看清他额面上湿淋淋的全是冷汗,鬓角和碎发也不住的往下淌着水色,显然备受背后鞭伤的折磨。
依理,无论普通修士还是身负魔力的魔界人,都可凭借修为自愈ròu_tǐ上的伤口,根本不会被伤到此等地步。顾羽到底怎么回事。
“无妨,我不挑。”
她心事重重的应了声,自顾到里面的一张矮榻坐下了。榻前支着火盆,榻上摆着崭新的被褥,都是顾安新备的。
不多时,顾安又亲自送了两个火盆下来,一个摆到顾羽榻前,一个摆到谢乔榻前。狭小的雅舍瞬间暖烘烘,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严冬冷意。
顾羽很快就又歇下了,果如顾安所言,沾枕即睡,且睡得特别老实,没挑被子,也没翻来翻去,仿佛一只沉入冬眠的蚕蛹。
两人之前在泽都时虽也同吃同住过,但那只是时间上,好歹房间是分开的,饭食也在各自房里用,后来到蓬莱,虽被分到同一房间,顾羽也谨守约定,入夜就自觉的就到阁外捡地儿睡。这次却是真的共处一室,真的同吃同住了。
谢乔环顾这小小的雅舍,心头涌起些微的奇异感。
她心中始终紧绷着一根弦,不敢灭灯,也不敢脱外袍,索性直接穿着衣裳躺了下去。
被褥应是新晒的,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日光味道。谢乔漫无边际的想,现在是找到顾羽了,以后呢,以后要怎么办。她的怪病,这算是治好了么?等回玉山后会不会再犯。还有蒋玉莲和刘十九,如果找不到她会不会很担心,明日一早得赶紧给他们传消息才好。
奔波多日,又想着这满腹心事,谢乔不知不觉就在这一室暖意中睡着了。
前半夜很安慰。
到了后半夜,谢乔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声中惊醒的。
坐起一看,案上油灯已燃到尽头,灯芯绒草浸在最后几点灯油里奋力挣扎,只亮着轻微一点青色火焰,摇摇晃晃的,闪烁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谢乔连忙起身添了些油,又换了新的绒草,灯焰才由小变大,一点点竖了起来。雅舍也重新恢复明亮。
顾羽依旧咳得很厉害,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微微颤栗着,显然病情又加重了。
她幼时听母亲说过,发热时最怕半夜受凉,万一烧得厉害了都没地儿找郎中。
那一声声咳似巨石压在心口,谢乔睡意全无,无端有些害怕,连忙将自己榻前的两个火盆都挪到顾羽榻前。
然而顾羽情况并不见怎么好转,谢乔鼓足勇气伸出手,往他额上摸了摸,登时如触火炭,立刻吓得缩了回来。
平复片刻,又试着摸了摸他的手,却冰凉如故。
这是什么情况?
83、真元 ...
谢乔于是试着给顾羽渡些真气。
未免碰着那几道鞭伤, 谢乔不敢把手抵在他背上,搜寻一圈,便握住他垂在榻侧的一截手腕, 将真气沿内关送入。
正常情况下, 真气会顺着臂上经脉散入四肢百骸, 再慢慢浸入五脏六腑,自然也包括肺部。
谢乔送出了第一道真气,然后……被反弹了回来。
她微讶的张开眸子,又不懈的送出第二道。然后……又被弹了回来。
“……”
顾羽体内仿佛有一道无形无质的防御壳,层层防守, 牢不可摧, 没有一点死角, 根本不允许外来灵力侵入。即使是救命……也不行。谢乔左突右撞, 没头苍蝇似的操纵着真气在外围转了半天,也没能突破那层障碍。
坚持不懈、天道酬勤、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些词此刻全部失灵了。
莫非是自己所修功法与顾羽体内魔力难以匹配的原因?
谢乔冷静片刻,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有道理。修真界与魔界向来水火不容,用仙门法术去为魔界人疗伤, 大约跟往对方身上捅刀子的效果差不多吧……
可仙门法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