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做好该做的准备就行,”赵絮正色叹气,“都是一家人,我会尽量周全让结果不要太过伤筋动骨的。毕竟还要考虑咱们这辈人接下来的路。”
“我明白。”赵澈笑笑,并不担忧什么。
假若最后还是因为长庆公主府的事牵连了信王府,他也不会对赵絮有所怨言。上一辈在大政上的某些固有观念已成毒瘤,若不彻底让他们退到朝堂最边沿,将来的进一步革新势必面临巨大阻碍。
尽人事,听天命吧。
不忍气氛转为凝重伤感,赵絮话锋一转;“眼下皇城司坚持要搜成王别业,这乱子可是你惹出来的,你倒说说这烂摊子怎么收场啊。”
赵澈敛神,煞有介事地思考片刻:“我未担朝职,这种事自轮不上我来操心。储君定有周全之法。”
“我生了张替你背锅的脸是吧?”赵絮没好气地握拳在他眼前挥了挥。
“按照储君最初与我的约定,启用我,是想让我对方方面面的事务进行查漏,以便将来补缺,”赵澈坦然又无辜地一摊手,“我既察觉泉山防务有漏洞,自有责任提醒皇城司与执金吾的人及时补上,以防范于未然。至于事情走向稍稍偏离我的预期,导致生出点小风波,这种事自当由储君裁夺。”
他说得有理有据,赵絮竟无法反驳,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从前赵絮与赵澈这堂姐弟二人的关系并不算十分亲近。还是去年赵澈出外半年后归来,主动找到赵絮,表示愿接受她早前的延揽进入她的阵营,两人才算是相互交付了信任,私下里的相处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亲近随意起来。
苏放将盛着剥好松子的小碟推到她面前,温柔笑道:“我记得你早上出门时,储君金符明明在右侧的。这是被殿前纠察御史逮住了?”
“殿前纠察御史”这个官职让赵澈竖起了耳朵。
赵絮拿小银匙舀了勺松子,面无表情地瞟了赵澈一眼:“有个新来的殿前纠察御史有点意思,叫徐静书。是你表妹吧?”
赵澈不愿对徐静书的前途造成违背她自身意愿的影响,几乎没太在赵絮面前提过她的事。
所以赵絮只是大略从成王赵昂那里得知“信王府有个投亲客居的徐姓小表妹,赵澈去年带她去过成王府樱桃宴”,今日算是头回照面,当时并不十分确定她的身份。
听她大致说了早上的事,赵澈莫名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先前还有点闲散慵懒的坐姿顿时庄重不少。
“如此,倒是可以期许观望。”苏放手拿小锤慢条斯理敲着松子,轻笑。
他的话里有所保留,赵絮当然懂,赵澈也能听明白。
过去几年里不是没出过类似先例,只是还没人一上来就选中赵絮作为露脸对象而已。
有些低阶官员新上任时,或单纯因热血抱负,又或因投机取巧之心,在高位者面前的表现会刻意激进,试图引起注意获得平步青云的机会。
赵絮多年来着力提拔年轻人,看重的是年轻人锐意革新的勇气,与单纯热血的信念。但她也会担心其中某些人在受到重用后丢了来时志气,抛弃他们曾经言之凿凿的信念,后续尸位素餐、无所作为。
“嗯,找机会再看看,”赵絮冲堂弟笑得不怀好意,“放心,你表妹那也算我表妹,定会帮你好生打磨。”
要你打磨!小兔子得抱着哄着,瞎打磨什么劲?赵澈急了,嗓音大了许多:“储君可别故意吓唬人!”
赵絮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愣住。
苏放抬眼看看他,颔首笑喃:“瞧这宝贝的样子,或许不能是咱们的表妹,而是……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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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回到御史台已是正未时。
徐静书与今日进内城当值的同僚们一道吃了过分迟来的午饭后,整个人才像又活了过来。
大家去御史中丞江盈那里复命的通途,沐青霓拉着她边走边问:“下朝那会儿你跑什么呀?我瞧你那时脸色煞白。”
“怕被人打啊!”徐静书压着嗓子,小眉头纠结紧皱,“我也不知什么运气,找茬的全是……不该惹人物。”
相比之下,那柱国鹰扬大将军贺征虽先凶凶训了她一通,倒是最为配合的一个了。
“哈哈哈,你可真行!我是说老远看着你们那边人全扎成一堆,你这头回当值就扬名立威,了不起,”沐青霓乐不可支地安慰道,“怕什么呀,不会打你的。”
“那不还是你告诉我,总有些小鼻子小眼的人防不胜防么?”徐静书含糊嘀咕,弱弱笑,“反正我……小心驶得万年船。”
沐青霓没听清她前头半句,便只笑着摇头揽住她的肩:“放心!若真有人动手,我帮你打回去!”
到了江盈面前后,几位资深员吏递交了今日当值记档,又禀明其中提醒后却不肯及时配合改正的官员。
由于徐静书今日纠错纠到储君头上,便将这事也提出来多说了两句。
江盈笑意欣慰地看向徐静书:“不怕?”
“怕到险些抖腿,”徐静书怂怂低了头,诚实无比,“后来忍住了,没抖。说话也没磕巴。”
“储君不会因为你恪尽职守就给你穿小鞋的,”江盈安以为她是在忧心自己的前途,便道,“那李骁骑虽惯常与咱们的人为难,但你也不必担心,他皇城司的官又碍不着咱们御史台的升迁之事。”
“我倒不是很担心这个,”徐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