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立刻放弃了打猫的念头,想起谢隐那副冷漠又讨人厌的嘴脸,心中忽起一计,提着裙子重新跑回屋里。
因着明日休沐,谢隐也不如往日那般早早睡下,而是在洗漱完后,找出一本书坐在烛火之下细细翻看。
门口白猫的叫声停了一瞬,继而更为响亮地叫起来。
谢隐觉得奇怪,正欲起身去看,门口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不多不少就两下,没等他回应,便自顾自推门走了进来。
枯月不知从哪里又寻来一枝红山茶闲闲挽了长发,面上未施粉黛,朱唇不点而红,眼中神采微黯,身上只穿着最简单的寝衣,外面随意罩了一层红色薄纱,烛火晃动之下隐隐可见她瘦削的香肩。
好一派活色生香。
可惜谢隐耳朵眼瞎。
“你来做什么?出去。”
枯月抖了抖手上的厚厚的一沓纸:“我来这里抄书不行么?”
谢隐沉下脸:“回你自己房里抄。”
枯月道:“一百遍呢,我一个人在房里抄,多寂寞。”
“那就将连翘抱过去。”
“什么连翘?”枯月眨眨眼:“你是说门外头那只臭猫?”
见谢隐默认,枯月忍不住捂嘴咯咯咯笑起来:“远洲师兄真是可爱,这猫怎么能跟人比呢?再说,我这样把它带过去,你就不怕明天早上见到的便是它的尸体么?”
谢隐面上隐有怒气:“那你想要如何?”
枯月四下望了望,见他对面的窗前放着一张低低的案几,施施然走过去跪坐外地,将纸笔放在上面,理所当然:“我自然是想要远洲师兄陪我一同抄。”
“我并未受罚,也不会帮你抄书。”
“远洲师兄如此正直,当然不会做这般徇私舞弊的动作,师妹所说的帮,不过是让远洲师兄陪着我罢了,既不浪费你的时间,也不浪费你的力气,何苦不答应呢?”
她满口歪理,试图跟她讲道理一直都是白费功夫。
谢隐袖中双手握紧,半晌,快步走到门边将门大大打开,任由寒风一阵阵吹进来,冰得人头脑一个激灵。
枯月的长发也被微微拂动,见他此状觉得甚是好笑,双手托腮娇声道:“远洲师兄莫不是以为这样便可避嫌?这深更半夜也不会有人路过门外,你我若是真做点儿什么,我也是不惧这门大开的。”
谢隐眉头皱的死紧,半天方道出一句:“不知羞耻。”
枯月听话地露出一个不知羞耻的笑容:“师兄我得抄书了,可否借你《蓬莱闻录》一用?”
话音刚落,一本厚厚的《蓬莱闻录》被扔到她面前。
枯月抬头一看,谢隐挑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将那处角落的烛火重新点亮,屋里多了一盏灯光,总算是比起方才亮了许多。
枯月大喇喇盯着他打量了许多,果真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她语气轻浮道:“远洲师兄可真是好看,这蓬莱山上所有弟子,竟无一人能及你一半的容貌,令师妹念念难忘。”
谢隐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书,不搭理她。
枯月哼哼笑了两声,翻开书真的开始抄起来,笔尖动得飞快,眉间神色专注,谢隐半天没听见她再说一句话,疑惑地看过去,见此情形微微一愣,不由得怀疑难道她真的只是过来抄书?
枯月抄了有一个时辰,再抬头见谢隐还坐在原地看书,一动不动,连姿势也不曾换过。
“远洲师兄。”她叫他。
谢隐不理。
她又道:“这山训,我有一处不明,可否向你请教?”
就知道她不会只是想抄书这么简单。
谢隐终于抬起目光,似乎在说,有什么问题,快问。
枯月就知道只有这样说他才会搭理她,心中赞叹着自己的聪颖,面上谦虚道:“这山训中地一百七十三条这样写道,凡蓬莱弟子,须克己守礼,不得妄动欲念……敢问师兄,这欲念的欲,是为何种欲?”
谢隐道:“自当是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