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与盛继唐都不是一般人物,谈笑间自己以为艰难的事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既然是他们要做的事,只怕还有后招。
自古风光险中求,他们都不怕,自己一个光脚的就陪着淌回浑水又如何:“蒙二位看得起,我就学一回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没那么严重,开个店而已,又不叫你爬刀山过火海。”陆明夷不由取笑道:“既然说定了,咱们三人合力,便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这间店必能开得有声有色。”
听着她将店铺的前景吹得一片花团锦簇,连魏五都露出神往之色。盛继唐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感概道:“陆明夷,现在我相信,你确实有经商的天赋!”
第26章 紧锣密鼓
回家时, 陆明夷足足受了细雨一路的唠叨。不外是威胁以后再不跟着她出门啦,要去找太太告状啦。明夷是又割地又赔款,还许愿带她去红房子吃大餐,才终于让她在进门前安静了下来。
虽然耳朵惨遭折磨, 不过陆明夷的兴致却很高。盛继唐不一定安着好心, 但付出来的可是真金白银, 她只管先把“满庭芳”开起来再说。
难得今天晚饭人来得齐, 陆太太先问了问陆佳人的伤势,痂已经落了一回, 露出淡粉色的疤痕,料想盖上些粉就瞧不出了。再问了一回二姨太嫁衣的进度, 回道店家找了几个绣娘正在赶制。既然样样太平,不由露出了满意的表示:“等过了新历元旦,就是阿婉的生辰, 该好好操办一回。”
黎婉不料婆母这样惦记,赶紧站起身来回道:“母亲和父亲都在堂上, 我们做儿女的过个散生怎么好铺张,自家人吃顿饭就算替我庆祝了!”
她这个议论也算是尊敬公婆的意思,陆太太却不同意:“你嫁来我家也有些年头了, 扶持丈夫,孝顺父母,对小姑们也颇多照顾,阖家都说不出你一点不好。照我说,你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过于谨慎了。没有为着上人就委屈了自己的缘故, 你尽管放手去办,我这老婆子也跟着乐一乐。”
陆益谦心疼妻子,往年在国外不曾好好热闹,自然也是赞同这个方案的,在桌上悄悄拉了她的手道:“就听母亲的罢!”
其他人都只笑而不语,唯有陆明夷跑去陆太太身边撒娇:“妈这个好人可真是做得没话说了,明摆着让大嫂拿私房出来摆酒唱戏,我们沾光!”
这一句话出口更是惹来哄堂大笑,两位小姐不必说,二姨太和梅姨娘直笑得腮帮子都酸了。陆太太拧着她的小脸,爱都爱不过来:“阿囡这一张嘴啊,改日嫁到婆家去可这么是好。这就替大嫂抱上屈了?把你妈当成那什么台了吧!”
对于这些家长里短从来不插话的陆老爷不禁也来了兴趣:“这算什么话,居然连你母亲也敢编排么?”
“父亲,大约是葛朗台!”陆益谦忍着笑道:“前几天明夷上我这里借了本巴尔扎克的小说,我们谈论究竟是《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吝啬,还是葛朗台更胜一筹,正让母亲给听见了。”
“对对对……就是葛朗台!”陆太太一手按着额头,又摸了摸女儿的头:“他们说给我听,我只不信,世界上哪有人一心为着钱,连妻女都不顾的呢!咱们操持半生,还不是为着你们这些讨债鬼。”
陆老爷也是出过洋的,对这个问题份外有感触。一边抽着烟,一边摇头:“不管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父母与儿女之间界线都划得清楚。虽说财产得到了保障,但太过生疏了。终究不如咱们中国人享受天伦之乐,来得有意趣……”
陆明夷有些不耐烦,赶紧打断道:“停停停,正说大嫂寿辰的事呢!被爸爸这么一说,都讲到两国文化差异了,唐僧取经只怕也跑不了那么远。咱们话归一头,继续说该怎么热闹才好。”
明夷一向是陆老爷最疼爱的孩子,虽被她打了岔,却也不恼火:“得啦,这事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男人还是去聊军国大事罢。”
说罢,就起身慢腾腾地往书房去了,陆益谦也不好意思留下,只再捏了捏妻子的手:“缺什么只管问我要……”
偏陆明夷耳朵尖,听了个正着,便贼兮兮地一直往大嫂的方向看,直把黎婉闹了个大红脸。
“既然你父亲都开了口,那就只管放手去办!”陆太太的兴致极好,拿主意也就格外痛快:“到账房且支上五百块,订酒订戏,要是不够只管再找我填补。免得你这个小猴子,变着法儿说我吝啬。”
明夷目的达成,只管拉着母亲的袖子一通摇晃:“妈你是家里最圣明的一位,哪里会吝啬呢!”
梅姨娘是最会凑趣的,赶紧道:“要订戏的话可得赶紧了,两个年节间各大剧院为了招揽客人,还要去外地请名角呢!”
“老听戏也没什么意思,四妹妹一贯是爱热闹的,不如叫台魔术或杂技到家里来。”陆佳人很感激明夷的暗中相助,遇事便让她一头。
陆宜人好打圆场,怕三妹与梅姨娘冲突起来,便说:“家里地方大,就都叫了来也没什么。”
虽是个糊涂主意,却是正中了大家的下怀。连着听差和老妈子都暗地里讨论起来:哪个班子的旦角扮相漂亮,谁的武生跟斗翻得利索,是日本的杂技好,还是南洋的杂技强,热闹的不得了。
黎婉高兴之余,更想讨陆太太喜欢:“订什么酒什么戏也就罢了,最要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