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一次都不能说出口来。先帝将这个位置给他,想必也是希望他能打理好的,除此以外,即使在先帝知晓顾长卿身份的前提下,却也不曾有任何将他带回来的心愿。
——想来,父皇也是没有想认他的意思罢。
想至此,昭帝无意识的抿了抿唇,只觉得心底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即使顾长卿有权有势又如何?他才是名正言顺的新帝,天子。即使今日当众赐死了顾长卿,也是合情合理的。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昭帝轻轻的一笑,则问道:“难道是提醒儿臣,顾长卿并非池中之物么?母后放心,他的那些心思,儿臣御极多年,自然是比谁都了解。”
太后目光复杂的看着皇帝,声音放柔了些,“那你可知该如何应对么?”
如今顾长卿已察觉了皇帝的杀心,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君臣之间的关系,已是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她只能劝皇帝做一回昏君,将这样的叛臣,遏制在摇篮之中。
如此,才能让他们母子,好好生生的活下去。
片刻以后,昭帝沉吟些许。喉结微微一动,蓦然间,低声道:“母后身体不适,便请先回宫去歇息罢。儿臣身为人君,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便不能在此陪伴母后了。”
母子之间相对无言,却也心有灵犀,皇帝想做什么,太后心中也是有了分明。她紧紧的盯着他,只微微一笑道:“好。母后等着你的好消息。”
昭帝起身,沉默片刻,才淡淡的笑了笑,道:“那儿臣,就先去了。母后,定记得保重身体。”
太后“嗯”了声,她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竟像是心底生生堵着什么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的时候,君臣之间,只有杀了,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外头仍旧是纷飞的鹅毛大雪,只是从今日以后,终究有些事情会改变了。
……
而在那边的偏殿之中,姜念念孕时嗜睡,只与顾长卿说了几句话,便在软榻上小眠起来。
昭帝过来的时候,顾长卿正陪伴在姜念念身边,目光沉静,表情平和。便是一个字都不说,夫妻间的情浓到了何等地步,也是谁都看得出的了。
“今日一见,丞相大人果真是宠妻啊。”昭帝停在他的身边,复杂的目光在姜念念的脸上一瞬而落,才慢慢变得冷淡:“便是朕从前宠着姜氏,也不及丞相与夫人半分。也难怪,念念最后会选择顾丞相。”
顾长卿只替姜念念掖了被角,眼底却升起一丝的生冷:“陛下忘了,如今她已是臣的妻子。陛下再是追忆当年往事,难道还有什么用么?”
昭帝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丞相如今权势如日中天,甚至在朕之上。你说什么,自然便是什么。”他逐渐收敛起笑意,微微一顿,才道:“只是朕今日来,并非为了你的夫人,而是你,顾丞相。”
“那便好。”顾长卿下颌有转瞬的咬紧,淡淡的颔首,“只要陛下不会打搅她,自然是极好的。我们出去说。”
于是乎,内殿的薄纱一层层落下,顾长卿又同昭帝一同走出了内室。那些在旁侧侍奉的内侍们,也都是敛气屏息,大气不敢出。
——如今这二位的关系,早已是到了刀尖舔血的地步,自然是谁都看得出的事情。恐怕,二人再也不能同容于一朝了啊。
谁知道,今日又会生出什么变故呢?
在偏殿之外,则更是布满了数不清的天子暗卫,里里外外,将殿门封锁得密不透风。
顾长卿眼眸一眯,缓缓停下了脚步。
陛下这一回,倒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便是这偏殿所有的出口,都被他的人给封锁得死死的。所以,即使丞相府在宫中有无数的眼线,也是不知道他此时的处境,难以前来相救。
而在那个内侍手中,捧着的,则赫然是一盏毒酒。
顾长卿抿紧了唇,目光愈发冷淡。
“……顾丞相,朕知道你曾经呕心沥血,为朝中立下不少功劳。”昭帝的声音很轻,似乎还很压抑:“只是到了这样的地步,朕若不想死,便只能杀了你。你放心,朕会记得,留你全尸的。”
顾长卿默然许久,突的一笑,问道:“理由呢?”
在那张清隽俊秀的脸上,顾长卿的神情仍旧是安然的,并不为陛下的压迫所动。甚至,对他所说的话,也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历来君王赐死臣子,也是会有理由的啊。况且,臣是先帝钦定的辅臣,正一品的丞相,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一间偏殿里头么?”他轻轻的问道。
昭帝沉沉的阖上了眼帘,声音发紧:“朕是天子,还需要什么理由?”
听到这句话,顾长卿眼底的讥讽之意不由添了几分,他没有去接那杯毒酒,甚至,连一丝的动作都没有。
“……所以,陛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