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烫!痛死了!”王准和李仁之两人如杀猪般喊叫起来。:6
简若兮定睛一看,原来是两支弩箭不偏不倚,恰好将两人手中精美的玻璃茶杯击了个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到两人手背上,烫得他们只喊疼。
杯碎的瞬间,王勇立刻拔出横刀,守在小郎君身前,并重重挥了挥手。素叶镖局的武士依令抽刀,用刀尖虚虚顶住差役们的后心,将之全部控制住。
王勇的娘子笑着对自家夫君摇了摇头,指了指西厢房屋顶,王勇才没那么紧张。
“我是李相的孙子!我要让爷爷杀了你们全家!”风吹雪寒,灼烫刺伤转瞬即逝,并无大碍。可忽然遭受如此羞辱,让一贯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李仁之像疯狗般狂吠。
“敢问仁之郎君,你凭门荫的从六品奉议郎,如何能够插手京兆府之事?更如何可以随便夺人性命?”小郎君根本不畏惧李仁之的威胁,握着刀鞘质问道。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爷爷是李相国。”李仁之以为小郎君又要出手伤人,吓得面色大变,连连后退。
王准脸上的肿痕对李仁之的冲击实在太强烈了,想到后天已约好与人一起打马球,李仁之可不想莫名其妙脸上破相。
李仁之实在不敢相信,那小郎君看似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些,可身手却高深莫测。小郎君方才如何出手击打王准的,李仁之根本没有看清楚。
正在楼梯上和鲜于向随从撕扯的差役们见王准和李仁之处境危急,急忙调头向下,试图将他们救出来。
可差役们还没完全离开楼梯,就听破空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八支无羽弩矢插到了楼梯前面的雪地上,箭杆兀自颤动不已,吓得差役们不敢再动。
“哪里来的小郎君,行事如此果决?看王准和李仁之吃瘪,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二楼走廊上,杨暄幸灾乐祸地探头观望。
“暄郎君,素叶镖局的人有弩箭,你要小心。”家仆急忙把杨暄拉到雅间里,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庭院内,小郎君指着王准和李仁之说道:“李相和杨家之间的牵扯,我此刻毫无兴趣,也不欲插手。但你们假借父祖的威风恃强凌弱、为所欲为,既然让某遇见了,就不能不管。尔等须知,李相和王御史大夫虽然权倾朝野,却也得依理行事、依律施政。”
“你怎么知道二楼是杨家的人?”王准用手遮着脸上的瘀痕,十分惊讶。
“不好意思,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小郎君促狭一笑,不再理会王准。
“你到底是谁?可敢留下姓名?!你挟持官差,亦是天大罪责!敢不敢事后到京兆府领罪?”冷静下来的李仁之发现对方行事一直留有分寸,心中顿时又有了底气。他见对方处处以理压人,便转而搜寻对方的破绽。
“挟持官差?仁之郎君给某编排的罪名可真不小。可是,某的手下只是抽出长刀悬在半空,却并未将刀刃架在差役的脖子上;天上飞来的弩矢也只是插入了雪地,也不曾伤差役分毫,不知挟持二字从何而讲?”小郎君侃侃而谈:“某确实有罪,不过罪名当是持械与王少卿私斗,而非挟持官差。不知王少卿可否与某一同去大理寺走一趟。”
“大理寺?为什么不是京兆府?”王准有点发愣。京兆府是他父亲王鉷的地盘,大理寺却不是王准能随便插手的。
“你有官身?!京兆府管京畿治安,却无权管文武百官间的纠纷。”李仁之恍然大悟:“你到底是谁?”
“至于我是谁,仁之郎君……”小郎君的话未说完,就听客栈外有人娇声喊道:“霨弟,是你在客栈里面吗?我看见素叶镖局的大旗了。”
“素叶县主怎么来了?霨弟?”李仁之眼珠一转,得意笑道:“我以为是哪路神仙呢?原来你就是王霨!你笑我凭门荫得了从六品的奉议郎。你身上又何曾不是靠门荫才得了正七品朝请郎?”
“仁之郎君,在下最初得封从七品朝散郎,确实有赖父亲大人的恩荫。可正七品朝请郎,却是圣人对某军功的封赏,与父亲无关。仁之郎君切勿将之混为一谈。”王霨不料李仁之对自己的官阶如此熟悉,心中有些纳闷。
“哼,花言巧语。若非王正见那厮袒护,你何尝能有什么军功?”李仁之弄清王霨的身份后,不再畏惧,冷冷嘲讽道。
“仁之郎君,在下提及李相和王御史大夫之时,从未直呼其名。还请仁之郎君莫忘了为人之礼仪。”王霨挥了挥带鞘的横刀:“否则,某不介意用掌中之刃,叫你明白什么是君子之仪。”
“你?!”李仁之咬牙切齿,却不敢再直呼王正见的名字。他虽不怕王正见的权势,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王霨的身手也远超于他。
“霨弟!哎呀,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客栈庭院内剑拔弩张之际,一名身材高挑、面若银莲的小娘子和一个敦敦实实的小郎君一同走了进来。
“霄云姐姐,你来了!”王霨痴痴望着阿史那霄云,情不自禁,迈步向前。
时隔两年多,王霨再次见到那张愈发熟悉的容颜,不由心海翻腾、情思荡漾。
他胸中明明有千言万语、一腔柔情,可说出来也只有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
天宝八载749年,怛罗斯大战后,阿史那旸因战功升迁为河中节度使。
王霨本以为阿史那姐弟会跟着阿史那旸移居拓枝城,不料阿史那旸竟然将正室李夫人和三个子女全部送到长安城中居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