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孤傲的小猫伸手,这回它非但没有生气挠他,甚至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他摸到了脆弱而柔软的小腹。
这种时候,谁还会真正去计较,云霜是当真介意容貌被毁,还是又绞尽脑汁寻了个借口,想将自己轻易打发了。
仰头是瀚海星空,四周是银烛暖光。
夜风一拂,空气中的草药味淡淡萦绕鼻尖,叫人的心也平静下来。
计荀在这片静谧之中,负手而立,微微笑道:“不看便不看罢,你别介意,我方才亦是关心则乱,有些冒犯了。待会儿我差人送点药给你,你自行上药,看是否能有所好转。”
就连云霜自己也未察觉,他的精神一直都处于高度的紧绷之中,此刻听了计荀如此说,心里头才大大舒了一口气,连神情都松了几分。
他又恢复了一贯清冷的模样,客气地朝计荀道谢。
计荀眯着眼睛觑了他一眼,摆手,又嘱咐他务必在此浸泡过药浴,再回去歇息。
见云霜犹疑,他便又对着云霜笑了笑,似乎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安心在此沐浴便是,我此刻甚为困乏,不会再来打扰你,待会儿我就回房间倒头大睡至天光大亮。”
云霜微微一怔,被他那句“不会再来打扰你”戳中心事,骤然生出一丝自责和尴尬,好似他确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般。
他虽不知计荀是如何看出他心中所想的,但云霜在警惕的同时,亦有些懊悔。
他受师尊教诲,行事做人向来光明磊落,何曾如今日这般?
为了一些尚未发生之事,草木皆兵,心慌不安。
计荀仔细观他神色,唇边笑意更深了:“我留阿玄在外服侍,你若有事,唤他即可。”顿了顿,又坏心眼地追问了一句,“还是……你连阿玄也不要?”
琴瑟台占地极广,入这药泉池也不知绕了多少长廊,必然还是需要一个引路之人。
话既说这份上了,云霜也不好再拒绝,心中想着即便今日承他之情,也是为了尽早调养好身子,研习衍天道,并非是没有骨气地接受了他的亲近示好。
“多谢道主,如此,便劳烦仙使了。”
云霜不闪不躲地望向计荀,薄唇微掀。
他那双眼睛实在生得漂亮,清澈如深湖,明亮若星辰。
计荀的目光又忍不住在他身上定了片刻,直到理智提醒他,再看下去云霜只怕又要对他冷脸相待了,才垂眸一笑,转身而去。
脚步声远去,云霜又站了一会儿,才除衣入水。
滚烫的泉水冲荡着周身经脉,身上那股缠绕许久的脱力疲惫之感渐渐褪去,仿佛这些药泉之水是在替他修补这些日子损耗过度的灵力。
他靠在池边,双目微闭,乌睫沾染了一层水汽,随着他的心绪微微颤动。
计令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屡次出手帮自己,跟传闻中自己最厌恶的、“声名狼藉”的天道主计荀,似而不同。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
四象镜比赛结束之后,这些留在此处的各派弟子们过得可以说是神仙一般的悠闲日子了。
一群人切磋交流,有论道的,有上阵比划比划,点到即止的。
今日,他们想了一个新鲜的玩法,便是比射箭之术。
琉璃宫前的广场之上,由远及近地摆放了六个箭靶,所有人分配六支长箭,逐一对箭靶射击,看最后谁正中靶心最多。
近的那一个箭靶,几乎人人都能命中。
越往后,则越难成功。
最远的箭靶甚至摆放到了广场尽头,连靶心的红点也不太能看得清。
沈旗对这个很感兴趣,一大早就将云霜拉了过来。他的本意是围观热闹,但那群人见到云霜现身,就忍不住起哄,叫他也露一手瞧瞧。
云霜上前接过弓箭,挑了一把最大最沉的拿在手中。
他身姿挺拔,目视箭靶,眼眸微沉。
从背后的箭筒之中抽出箭羽,几乎没有怎么犹豫,搭弓,出手。
只听“倏倏”几声箭羽破空之响,第一个箭靶中了,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第二根箭羽紧随而至,猛地插入第二个箭靶之中,甚至因为力道太大,尾羽颤颤鸣响,几乎要穿透靶心。
他一口气连射六箭,一边走一边搭弓射箭,速度极快,而且每一箭都正中红心!就连最远的那个箭靶也不例外,亦是一击即中!
喝彩之声轰然响起,人群簇拥着他,热闹非凡。
在他之前梵音阁也有善射箭之人,连中六个靶心,却不像他这般一气呵成。
这回他们规定大家都不许使用灵力,只凭箭术说话。哪里知道云霜除了修为在他们之中最为厉害之外,就连这些基本功亦是练得出类拔萃。
有了今日这幕,众人此时对他当真是佩服至极。
伏灵谷这回来的是一个穿男子装束的少女,见大家一个劲的夸奖云霜,她挤进去,将人都推开,倨傲地扬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