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孩子!”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呼唤着沉睡的人,阿卡奇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行会中属于自己的单人房内。
此时房间里漆黑一片,不过这难不倒精灵,因为他们天生就能在微光甚至无光的环境中辨识物体,只是无法看书罢了。
阿卡奇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住处的,他只记得自己听从大老板的吩咐去见来自坎贝斯的法师。他记得自己扇开那扇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肤色苍白,面孔尖削的法师被吓了一跳,接着,那人就拉长了脸开始斥责自己的无礼,而自己则入戏般地朝那法师说了几句撩人的话,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阿卡奇就毫无印象了。
阿卡奇皱着眉头试图填补记忆中的空缺部分,却只勉强记起那个法师名叫迪埃德,这一认知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但这种感觉似乎刚刚产生便消弭于无尽的黑暗中了。阿卡奇无声地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无数的经验告诉自己,回忆和期待都是多余的。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有人用特定的三下节奏连敲了三次门。在行会里,这是有密令需要执行的意思。一般而言,这类密令通常由被毁掉声带和听觉的静谧者传达,密令的内容则往往涉及行会内部。阿卡奇翻身下床,并立刻打开了屋门。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个披着黑色斗篷,帽子上绣着匕首纹路的静谧者。看见阿卡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这个负责传递密令的女性似乎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将手中的信函递上去。
阿卡奇接过信函便关上了屋门。他点亮屋子里的烛灯,就着灯光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接着便用烛火把这份东西烧了个干净。
“居然会有人叛逃。”阿卡奇有些好笑地想到。
他靠近水盆想往自己的脸上泼把冷水,结果发现画在面部的脸纹不见了,水盆中映照出的是张线条流畅柔和的精灵面孔。那张脸有着挺直的鼻梁、稍高的眉骨,不过整张脸最容易让人牢记的部分,还要数那双透着随意之色的绿眸和唇角微微上翘的嘴巴。此时,阿卡奇尚未束起头发,他的脖颈在金发的衬托下显得十分修长,这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女性化。
怪不得那个静谧者瞧自己的样子有些奇怪。阿卡齐皱着眉头想到。
他确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定和自己所缺的记忆有关。他回到桌边,随后抬手从架子上取下一瓶不知名的药剂,而当他拧开盖子准备给自己重新“上装”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了犹如咒语般的一句话。
“你不该随便浪费这份馈赠。”
与此同时,那瓶药水也鬼使神差地打翻在了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阿卡奇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把右手插入发间顺了下头发,接着开始穿衣、束发、戴上风帽。最后,他在桌上摸了一把匕首藏在腰间,便离开了住所。因为信函里提到那个叛逃者一直在设法约见城市的治安官,所以阿卡奇一出行会建筑便径直向治安厅的方向赶去。就在他瞧见治安厅前的青石地板时,他也看到了一个人正局促不安地在夜色中巡游着,活像个被爽约的情侣抛弃在路边的倒霉鬼。
似乎觉察到有谁正在接近自己,那人一下子转过身面对着阿卡奇。
“谁?”他眯着眼睛询问道。
待注意到阿卡奇身着的黑色行会服装后,此人就像被钉住似的呆站着不动了。
阿卡奇步调不变地朝那个叛逃者走了过去,当他距离叛逃者仅十步之遥的时候,那人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阿卡奇对吧?行会居然派你过来!看来我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如果你只求活着的话,可以回去当个静谧者。”
阿卡奇放慢了步调,他一边回话,一边把右手背到后腰摆出了随时可以拔出匕首的动作。
“被戳聋耳朵,灌药烧烂声带,当个听不见也说不了的静谧者?与其那样,死在一个干活利落的熟人手里还轻松一点呢。”
顿了顿,那个叛逃者又诧异道:“你的脸?”
阿卡奇有点厌烦地垂了下眼帘。只听叛逃者用自嘲的口吻说道:“没想到我还能看见你原来的样子,命运还真是个奸诈的娼妓。”
阿卡奇无声地笑了笑,他继续朝前走去,两人相隔已不出三步,而阿卡奇也将匕首握在了手里。
“我能抱你一下吗?”那人突然要求道。
“你病得不清。”
阿卡奇叹了口气。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随后放松身体,任那人张开手臂把自己揽在怀里。
有感于阿卡奇在杀意下尽量表现出的顺从,那人摞下精灵头上的风帽,随后把头搁在精灵的颈窝处说道:“你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只可惜当年的锐气一点也不剩了。”
抱着阿卡奇的家伙给阿卡奇的右臂留下了足够的活动空间,感到有外人靠近的阿卡奇正要有所行动,却听那人又在他耳边低语道:“当心那个法师,他的身体里藏着像魔鬼一样的东西,看到他真貌的人都死得很惨……克鲁利把你塞得和他太近了……为了弄清楚那个法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个大老板还真是无情无义。”
那人嗤笑了一声。
“我感觉累死了。”
“那就睡吧。”阿卡奇回答道,手中的匕首在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准确地刺入了对方的后心。
感到面前之人再无气息,阿卡奇便松开了匕首,他微微托着死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