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她眼中划过几丝失望和哀伤。他将闻人笑看得如此重,竟连这样一点小事都优柔寡断,何尝对得起她为他成就大业付出的一片苦心?
见她这般模样,闻人彦心中终究不忍,放低姿态安抚道:“母妃莫生气了,儿臣知道您都是为了儿臣好。”
贤妃僵着脸沉默片刻,还是无奈地对儿子心软,“知道就赶紧娶妻,尽快生下嫡长子。”
她戳戳他的额头道:“我们皇家嫡支下一代至今还一无所出,若能生下第一个孩子,你可知道作用有多大?”
闻人彦无语良久,才低声应道:“是,儿臣明白。”
贤妃心里的气终于稍微消掉了几分。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闻人彦随即陷入了沉默,表情似是在思索什么,眼中竟有几分犹豫和挣扎。
知子莫若母,贤妃见状不由心悬道:“彦儿可是有何难处,与母妃还避讳什么。”
“并无,”闻人彦微微垂眸,“只是有一事难以抉择。”
“说来听听。”
闻人彦沉吟片刻,“若是让琳儿嫁给严谦,母妃意下如何?”
贤妃闻言愣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过了片刻反应过来,一瞬间面色铁青,狠狠将一只茶杯朝地上砸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闻人彦垂眸不语。
“琳儿是你亲妹妹!”贤妃望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只觉得陌生得认不出来,可明明他一刻钟之前还在替闻人笑处处担心。
他又何尝舍得自己的妹妹嫁给残疾又毁容,性格暴戾阴狠的严谦呢?可是只要一想到能够拉拢严谦的可能,他就跟入了魔似的,一丝一毫的希望都不愿放过。
“儿臣也不忍心,”闻人彦早已料到贤妃惊怒的反应,声音沉缓地解释着,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可若能将严谦拉到我们这边,儿臣至少有八成把握大事将成。”
至少,八成。这两个字眼听在贤妃耳中,竟奇异地迷惑了她的心神,忍不住追问道:“严谦当真如此有用?”
“是,”闻人彦微微握拳,眼中隐隐闪烁着野心和渴望,“他在刑部不到一月,威望已然有靠拢尚书的趋势,将来必定更进一步。以父皇对他的信任,关键时刻,他的一句话甚至比拉拢十名臣子更有用。”
贤妃显然依旧十分抗拒这件事:“琳儿比伏光还小着半岁,还有两年半才及笄。严谦都二十五了,会愿意再等两年多才成亲?”
闻人彦早已考虑过这一点,不慌不忙答道:“严谦虽然身份极高,门当户对的公侯家小姐却不愿意嫁给他。如此尴尬的状况,他本就不会在短期内成亲,不过是等上两年半罢了,若能娶到一位公主也算十分幸运。”
“你可有为琳儿考虑过?”贤妃眼中满是复杂,“这可是你妹妹一生的幸福。”
“儿臣对不住琳儿,”闻人彦轻轻阖眸,谪仙般的脸上浮现出歉意和悲切,他无法否认,这件事里唯一委屈的就是琳儿,“待我成事那天,琳儿会是大夏第一长公主。”
话音落下,大殿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有细碎的风穿过雕花窗,给炭火烧得暖洋洋的屋子带进一丝丝凉意,烛台上的焰火似乎摇曳得更加急切了些。
贤妃秀丽的面容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她深深叹道,“希望你是对的。”
“你退下吧,”她对闻人彦摆摆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母妃累了,想休息会儿。”
闻人彦应了声,正待退下,却听贤妃又道:“彦儿,若换成伏光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会让她嫁给严谦吗?”
他愣了愣,没有说话,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呵,”无力感将贤妃淹没,喘一口气都变得艰难,“走吧走吧。”
*
正月二十六,公主府。
天还是蒙蒙亮的样子,像是被稀释的浓墨,又像心存善念的恶魔的眼。
玉罗听到里间的声响,放轻脚步挑帘进入。
“公主?”玉罗微微怔了怔,“公主今日醒得这般早。”比平日早了两刻钟。
公主的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若不是玉罗见惯了这般情景,必定也会对着如此美貌看呆良久。
“我好像做了个噩梦,然后就醒了,”闻人笑说着嘟了嘟唇,“可是我想不起来那个梦是什么了。”
“天色还早,公主再睡会儿罢。”
闻人笑“嗯”了声,把脸埋进柔软的锦被里,可不知为何没有丝毫睡意,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要发生。
*
这日未时。
下朝后,严谦骑着马回府,苏寒打马跟着,落后半个身位。
经过某个岔路口的时候,异变陡生。
前方道路两边行走的人群突然发出一阵惊叫,严谦抬眸望去,只见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马匹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左摇右摆,步伐凌乱,所到之处皆是被其又踩又踢,附近的行人连忙四散躲避到安全的距离,有些甚至躲进了道路两旁的商铺里。
严谦见此不由微微蹙眉,不论是马匹意外受惊还是马车主纵马伤人,都让他有些愠怒。
转眼间马车就已冲到近前几丈的地方,赶车的车夫彻底失去了对马匹的控制,被狠狠摇晃的车辕甩到地上,瞬间滚出几尺远。
眼见情势就要失控,严谦打马迎上前几步,伸手一甩,马鞭就被绕成环状,套在了疯马的脖子上。他将鞭子